陆兰玥顿了几秒,“娘,你为何好像不恨?”
她初来乍到,虽唾弃这行为,但到底对这国家没什么感情,可娘看着也很平淡。
不及人答,陆兰玥便道:“我问心无愧,这骂名谁做的谁担着,谁骂我我就骂回去。娘,我就想少些管束,活得自在些。”
说到后面陆兰玥情绪上涌,不觉哽咽了一瞬。
经过身体破碎意识丧失后,有些东西好像也不再那么重要。
柳舟沉默了会。
“如今对段家人人谈而变色,陛下此举多半是在敲打陆家。这亲家也不同寻常,明面断不能来往。”
“你姑母,更是不能被人抓住话柄。”
陆兰玥此时方才明白这后面的残酷性。
这嫁女如弃子,相当于被陆家放弃了。
“亲人皆去,独他苟活。这仇人却是陛下,他心里恨是不恨?如今他残败之躯,陛下却不问一句赐其亲事,他该作何想……又如何对你。”
“且他钱财散去,居于陋室,这前路着实渺茫。”柳舟轻轻叹息,“嫁与安王殿下,至少是王妃,能欺你之人寥寥,更何况未必不是良人。”
陆兰玥沉默下来。
太难了,偏生她只能二选一。
就不能不嫁么呜呜……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呢。
“嫁给皇室,还能和离吗?”陆兰玥问。
柳舟第一次有些失态,将手边的茶杯打翻了。
陆兰玥意识到自己这话的出格,难道这时代竟是不能离的?
她刚欲开口,柳舟已是恢复如初,抬手止住欲上前收拾的丫鬟。
“只要接了诰命便不能离,何况皇家。”
陆兰玥想起看到一品诰命夫人之类的东西,意思是只要在皇权面前过了路,此生只能于此。
意味着她不论嫁谁,都无法和离。
尽管有水温着,饭菜还是慢慢变冷。
陆兰玥搁下筷子,柳舟见人不再动筷,便喊人上来撤了下去。
母女俩移步到西廊,檐下已经摆好软塌,有丫鬟奉上热茶点心。
陆兰玥苦笑一声,没想到有天自己还能面临面包与爱情。
不对,是面包与自由。
正如娘亲所说,嫁给安王殿下她至少是王妃,只要国不破,她便衣食无忧。
可这王府,进去了便难出来,高墙宅院,往后日子一窥到底。
而如果嫁给段竹,条件肯定赶不上,但好处是人活不了太久,她余生可期。
但无依无靠,活下去又谈何容易。
经历过社会的毒打,陆兰玥深知没钱,什么都是空谈。
“娘亲。”
柳舟放下茶壶,脖颈弯出柔美的弧度,声音轻柔:“想好了?”
陆兰玥迟疑着点头,“我还是想……”
她有些不敢说,连自己都觉得像是脑袋有病一样。
“还是想嫁段家?”柳舟了然,笑容有些无奈,又带着一丝宠溺,“不必忐忑,娘都支持你。”
陆兰玥忽的鼻子一酸。
她被塞过太多的‘为你好’,只要不接住便是不识好歹。
这惴惴不安如今被这温柔兜底,让她心里都酸酸涨涨的。
哪有绝对的自由,只是她希望锁着自己的镣铐能轻一点,最差不过是一切重新来过。
而且陆兰玥要求也不高,这国公府,嫁妆应该也够她躺平了吧。
“但是娘没有积蓄。”柳舟沉默了几秒,忽的道,“而你的嫁妆依着聘礼来,不见得丰厚。”
陆兰玥:!!!
她没想到娘马上为她思考后路,十分感动,只是这内容又让人难过。
嫁妆得依着聘礼来吗!
都被抄家了,能有什么聘礼……
“家具、摆件,绫罗绸缎及一些日常用物不得少,有娘盯着,至少你的日子不会难过。”柳舟说。
“金银首饰也有,但银两不多,何况你过去后,陪嫁丫鬟及仆人,吃食开销,都需要花现成的钱。”
陆兰玥:脑袋大了。
陆兰玥揉了揉额迹,缓声道:“我先前想过。”
她是个需要有存款才有安全感的人,所以当晚她就问清了货币方面。
日常交易一般为铜钱,一两白银等于一贯钱,而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
包子两文钱一个,斗米百文钱。
舒国公为一品官员,如今年俸禄为白银五百两。
而陆兰玥的小金库:0
陆兰玥听到人都麻了,当时绿杏还挺疑惑,“要钱干什么呢?”
确实,她们用不上。
衣食住行,想要什么都会有人采买好送至面前,出门打点也有人带着。
若有花销也可以去账房先生那取,但如果数目较大,账房先生得先请示二姨娘。
如果是二姨娘也不能决定的数目,便得请示陆忠。
“这府里最有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