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你之前不是说嫂子有孩子了吗,我怀疑——”
姜玉成适时停住。
段竹听着,白皙修长的手指不自觉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陆兰玥最开始跟他提过许明的来历,那时话语间好像还对人有所防备,按理关系不会亲近。
段竹本来对这段记忆无比清晰,可经裴弘厚之言,再听了姜玉成的话,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陆兰玥好像一开始就挺信任许明,若熊磊是原来店中之人,姜玉成握着银两,那许明凭什么站那位置?
段竹指尖停顿,迟来地意识到姜玉成的话。
“此事不可胡说。”
姜玉成耸了耸肩。
“我知晓,不会去乱说。但若是真的,于嫂子也是一件好事。”
比起抛妻弃子,门第鸿沟下还能相守已是不错。
“嗯。”
段竹垂眸应了声。
“回程路过云关时,从西侧走。”
嗯什么?怎么就嗯了?
姜玉成瞳孔放大,他本是想刺激表兄,好让人主动些。
该不会起到反作用了吧?
段竹表情如常,让姜玉成疑心,难道自己品错了?
心中正乱想,听到后半句话,下意识接道。
“为何,向来是走东侧的。”
过云关后到云州,有两条大道可以走。
西侧为官道,沿路城池多、人也多,东侧一般是长途货道,路上人烟少些,但路程离云州更近。
他们出行一般都走东侧,有时候还能做上买卖。
“我记得幼时路过青城,舅母很喜欢其中一家点心铺,就在街角。”
姜云成听得纳闷。
“这你都记得,我怎么没听娘说过。”
段竹也就去过云州一次,还是被半路扔下的。
——段家夫妇都玩嗨了,段竹当时又身体不适,干脆扔来了云州。
“只是隐约有个印象。”
段竹当时头晕脑胀,听见舅母说给他买糕点吃,非常好吃,好吃得她但凡路过都要买上一些。
从脑中翻找出这陈年旧事也不是为了糕点,不让走东侧,是那路上好像流匪爆发。
这是段竹无意间从陆锦月那边听来的,当时已是六月末,苍承安好似因此受过伤。
他无从得知具体时间,只能让人避开些。
“行。”
姜玉成应下来,他心思压根不在这上面。
正欲跟人说回先前的事,目光忽地落在段竹手中空了的茶杯上。
段竹以前同他讲过,有些话点到为止,说太多反而暴露自己目的。
姜玉成深以为然,就欲起身。
“那我歇着去了。”
这几日几乎是连轴转的饭局,他都没好好歇息。
段竹嗯了声,又道:“青枝备了些礼,放于库房,界时别忘了。”
姜玉成来得有些晚,一到院子便张罗着用膳,都没来得及与人说。
“嫂子可真好。”
姜玉成停顿一会,到底性子使然,做不得段竹那般心思内敛,犹豫片刻,他一脸真诚地问。
“表兄,如果……我是不是不能叫嫂子了,要不我喊姐姐?”
院中一时没了声。
月亮从树梢落到房顶,洒下的清冷光辉依旧笼着庭院,明明灭灭。
第二日陆兰玥起了个一大早。
她记着姜玉成走得早,特意早起相送,不想人已经走了。
“怎的走这么早?都没睡上多久吧?”
齐叔在院里练拳,闻言说了句。
“昨晚连夜就走了。”
“嗯?”陆兰玥有些意外,问段竹,“出什么事了吗?”
她昨日睡得早,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没有。”段竹说,“他睡不着。”
“睡不着?”陆兰玥明明记得昨日吃饭的时候,还听着姜玉成说困得慌,不由感慨,“果真是年轻,有精力。”
段竹:“嗯。”
齐叔正闭着眼滑动双手,闻言眼皮动了动,睿智地保持了沉默。
惬意的日子过得很快。
少了生活带来的压迫感,陆兰玥有了许多闲心。
云中客那边的钱开始回流,她闲时养花弄草,倒腾这院落,俨然已准备提前过上养老生活。
不想忽地收到了从宫里来的请帖。
乔瓦来报的时候,陆兰玥正与段竹对弈。
说是对弈,基本是陆兰玥单方面被吊打,除了最开始赢了还不懂规矩的段竹一次之外,再无堂堂正正的赢过。
泱国之前有过长达十几年的战乱,重文轻武一直延续到现在,没什么太多静下来的消遣。
段竹对此很感兴趣,无师自通地创造了其他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