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相关史料都被销得差不多,但往上推五代,段家本就为‘皇姓’,因着段家人都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材料,江山拱手让人。
但那不算长的日子确实是泱国史上辉煌的十年。
段家之前的声望很高,陆兰玥那时只感到了深切的恨,没想过哪怕奋起攻之的人不少,但沉默的始终是大多数。
段竹重回官场时,陆兰玥就感叹过这些人未免太过宽容,当时肤浅的将其归纳于好看的人总会格外受点优待。
现在想来,还是因为那个段字。
他身上,或者说这个姓,有民心。
此外,段竹身上的关系错综复杂,他看似孑然一身,可却与朝中处处牵连。
而陆兰玥先前只是想着若后世提起段重落谋反之事时,不那么言之昭昭,持不同观点的人有‘野史’考据,才想着让人编写话本在民间流传,如今好像也阴差阳错的为了他造势。
“夫人,若真——你不欢喜吗?”
绿杏犹豫片刻,还是出声问道。
陆兰玥很多事情并不避讳绿杏,连她都知道,顺安帝子嗣单薄又都不堪重用,这江山真不一定能坐稳。
若真……那夫人就是皇后了。
陆兰玥摇头。
“哪有这么简单。”
皇位是最高的权利,也是最重的枷锁,除非段竹要当个暴君。
“不说这些了。”陆兰玥放弃杞人忧天,“距老爷进宫是几天了?”
段竹自那晚进宫,除了一封保平安的信,没能回来过。
“五天。”
已经五天了么,陆兰玥指尖敲了敲桌面,她抬眸瞧了眼窗外。
忽地想起最开始的日子,两人还不太熟,大部分时间都能坐在书房里,担心的是炭够不够用。
“是啊,”绿杏也叹气,“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快了吧。”
——
段竹是带着丞相的诰命跟礼回来的。
虽说太子是为大逆,但因着是受人裹挟,顺安帝并未追究,反而给了死丧。
原本任命丞相的流程繁琐得多,也因着此事,一切从简,宫中只来了几个人。
天还在下雨,陆兰玥撑着伞在外面等,段竹掀开帘子时有些意外。
原本漫不经心的动作加快,他几步来到陆兰玥身边,接过伞,“怎么出来了。”
“来迎你啊。”陆兰玥冲着旁边的宦官努嘴,“可是特意快马加鞭来提醒。”
段竹抬眸,乌黑的眼睫压着暗光,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
那宦官还年轻,是此次才提上去的,此时紧张得双手袖口摆动,就要下跪,“奴婢也是——”
“公公不必多礼。”
陆兰玥有些意外的哎了声,急忙道。
她只是开个玩笑,并无真的要怪罪的意思。
只是段竹这几天在宫中待久了,身上的那种威压还没褪去,怪唬人的。
她抬手扯了扯段竹的袖子,让他收一收过冷的神色。
段竹收回目光,但也没说上句场面话,不少人在雨中屏住了呼吸。
仔细看去,除了陆兰玥,连侍从丫鬟都比平时稍退半步。
段竹垂眸,对上陆兰玥催促的目光,淡淡开口,“请回。”
说完同陆兰玥率先进了宅院。
两人共撑一伞,缓步而行,小雨下院中绿意盎然。
没几步,便进了廊下。
陆兰玥站在里侧,看段竹收伞。
“累吗?要不要先睡一觉。”她抬手按了按段竹眼尾,“全是血丝。”
段竹将手中的伞递给身边候着的人,回眸时陆兰玥刚好打了个哈欠。
她今日没打算外出,头发用簪子松散的挽着,脖颈莹白修长,衣衫浅绿,整个人清丽又柔软。
疲惫突然上涌。
段竹抬手搂住陆兰玥肩膀,甚至半边身子都朝她靠了过去,“好。”
“你要压死我。”
陆兰玥低声埋怨,却伸手揽住段竹的腰。
她歪歪扭扭地撑着他走,两人衣衫重叠,背影似那春日的画卷。
紧绷地空气好像也被拦在宅院之外,只留静谧的闲适。
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
陆兰玥先醒。
被窝暖烘烘地,她背抵着段竹胸膛,耳边是淅淅沥沥地雨声,每一个雨滴击打声,都像催眠曲。
她不缺觉,睡的时间太长,反倒睡得整个人有些软绵,窝着不想动,安静地想事。
直到绿杏悄声进来。
她到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担心两位主子睡太久,午膳没用,晚膳可别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