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只有反其道而行之。
如果真的有猫腻,就必然有人不想让他知道,会采取动作,也就意味着会有机会。
所以他没有犹豫便承认了。
“嗯。”
陆青允沉默片刻,“当初从段——”他顿了顿,“段伯父那找出的私银,其中有三分之一要拨给军里。”
段竹没吭声,这事他知道。
不明白陆青允此时提起为何意。
陆青允压低声音,有些迷茫,还有些犹豫。
“银两是三月份送来的,但只有一小部分……而缺失的那部分银两,在前两年的账本里。”
段竹想了两秒,目光渐深。
也就是说,军里‘预支’了国库两年的银子。
“你算过了?”
其实朝廷走账并不那么及时,有的时候为了平衡悠悠众口,或者国库的安全。
银子早一些迟一些都很正常。
但那三分之一不是小数目,断不可能有人先贴出来,或者能运转出这样一个空缺。
而且时间也那么恰巧,刚好是段重落那边开始与其勾结。
“嗯。”陆青允点头,“粗算了下。”
就算时间是巧合,这过于重合的数目也让人意外。
段竹不禁按了按额迹。
这句话好像一条引线,将他查到的东西串了起来。
当时藏私银的地方在一处小院,由段重落带领,进去的只有左都史沈文柏带领的十人。
而如今除了左文柏,其余的人要么调走,要么死了。
所以,那抬出来的几十箱,是不是那‘私银’?
两人相对片刻,皆是无言。
最后是陆青允揉了揉脸,“你知道,你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他们的走账一直是个问题。
陆青允看着段竹的面色,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还是错。
这样的一场案件,若真是假的……
段竹抬眸,他嗯了声,没有进一步说下去。
“你为何要告诉我?”
段竹原本以为陆青允会反对他去查这件事,毕竟这已经是走钢丝的行为。
而且,这代表对陛下的不信,严重些,是为不忠。
陆青允如今为将,镇守一方,察觉他这种行为于公于私都应参上一本,而不是说这些。
陆青允沉默片刻。
“你已经走上这条路,我猜玥儿也知道吧,她都不拦你,我能做什么。”
除此之外,在内心深处,是他自己也不敢承认的,对当今陛下的怀疑。
“我知道什么?”
陆兰玥刚跨进门,便听到这句话。
两人起身,陆青允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还没说话,就见陆兰玥已经牵上段竹的手,坐到他旁边。
不由哼了声。
“怎么了?”陆兰玥抬眸看了陆青允一眼,却没心思关注他,对段竹道:“我要在府里多陪娘亲几日。”
陆青允嘴角瞬间勾了起来。
他轻咳两声,“我先出去走走,让人把房间再收拾下。”
陆兰玥本想拒绝,但是想着住娘亲那边,保不齐得经常看到陆忠,又觉得烦。
如此还是不住那边的好。
“他没为难你吧。”
陆兰玥想起方才两人的话,气氛看着挺沉重。
段竹摇头,“很严重吗?”
陆兰玥摇头,“我觉得我陪她的时间太少了,便想着……”
“我明白。”段竹看着陆兰玥红肿的眼,“别再哭了。”
陆兰玥在陆府住下来。
两个病号都心疼对方,这样互相督促,慢慢地精神也好了起来。
陆兰玥这两个月本来就是心理压垮的,总归年轻,两三天精神气便恢复得差不多,主要是陪着柳舟。
讲讲此次遇到的事,买了哪些东西,天气好时就陪着人散步下棋。
陆忠倒是来过几次,可两人虽然摆足了表面功夫,但其实都不怎么爱搭理他。
他以前觉得母女两太不受规矩,不‘听话’,心中想着冷落一番,如今看着这般模样,又心中烦闷,后面也出现得少了。
而二姨娘又有身孕,陆忠最后便歇在了那边。
柳舟也不在意。
她如今也想通了,权在手里,所谓的爱情,都是靠不住的东西。
又是一天午后,两人正在对弈。
陆兰玥当初下不过段竹,如今在柳舟手中也打不赢。
一局结束后,陆兰玥正准备屡败屡战,柳舟却罢手。
“你也该回去了吧。”
陆兰玥动作一顿,“我再陪你两天嘛。”
“下棋都心不在焉的,人在我这,心却早飞了。”柳舟直接拆穿了她,“押在这久了,别成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