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昊保持了沉默。
陆兰玥:“……我现在转身走还来得及吗?”
许文昊看着陆兰玥鼻子微皱,尽管她嘴上说着要走,脚下步伐却没停。
于是也不由升了点笑意,轻声道:“喝口茶再走吧。”
陆兰玥勉为其难的挑眉,“行吧。”
两人到了紧闭的门前,门上还贴有画像不过斑驳一片,也看不清。
许文昊握上生锈的锁环,轻扣三下。
不多时,门开一条缝,探出来的头先左右看了两眼。
陆兰玥:“……”
这谋逆意味这么浓吗?
“这位是——”那老者的目光落在陆兰玥身上,有些迟疑。
许文昊说:“我的一位朋友。”
老者收回头,犹豫片刻,门开了半扇。
两人进了门。
小院不大,但干净整洁,在院中有一口井,挂着只桶。
院里只有两间房,方才见着的茅草搭了个棚子,里面是一排茶炉,有几个开了火,隐约能闻见茶香。
这老者将门关好后,也没再同他们说话,去照看自己茶炉去了。
“这边。”许文昊往主屋去,他先行开门,进了屋不知为何又退出半步,“稍等我片刻,我先知会一声。”
陆兰玥嗯了声。
她虽说是个商人,但也是个女子,哪怕成亲后,限制少了许多,但外出商议的时候,仍有许多事情需要顾忌。
她无事可做,索性退了两步,去看那老者煮茶。
此时的太阳已脱去热辣的外衣,橙黄光线落在他身上,很闲适惬意的模样。
揭盖、添水、或过滤,所有动作行云流水,跟走路时的老态龙钟完全不一样。
陆兰玥摇了摇手中的扇,在不大的小院里转了两圈。
两圈转完,许文昊还没动静。
正当陆兰玥怀疑许文昊是不是把自己忘了的时候,他打开门出来,两人对视。
“我老师他今日也在。”许文昊走近几步,面有为难,“他脾气不太好,待会若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绝不是针对你。”
许文昊当初提过,提出他们有四个人,不过他老师一般不参与。
“我明白。”陆兰玥点头。
她也不是没遇到这样的事,有时谈生意,对方听说是为女子,生意都不想谈了。
只是许文昊如此叮嘱,想必是说过自己坏话了。
想了想,陆兰玥还是气不过,微笑道。
“年纪大,能理解。”
此事可不是往日做生意,要干的是教育这事,这思想水平不敢苟同。
许文昊看陆兰玥这神态,唇角不由勾了勾。
他师父放话,说要是她敢进来,就别怪自己不客气,到时候可别气得哭。
可不一定谁气谁呢。
陆兰玥进去后,门窗就都没再关上。
屋里有张方桌,就靠着窗边,围坐了两人,在右侧还竖了个破旧屏风,后面有个人。
看见陆兰玥与许文昊进屋,桌边的两人就都起了身。
许文昊一一介绍。
在来的路上,许文昊已经同陆兰玥大致讲过,他们明面上主要是三人,除了许文昊,还有两人分别是谢成益与越文柏。
如今陆兰玥将这两人对上了号。
谢成益是左边那位中年人。
脸颊瘦长,蓄着胡须,眉心有长期皱眉带来的折痕,但给人的整体感觉却又很平和。
谢成益是泱国第一个来自世家以外的状元郎,也是他在‘上层’与‘下层’间牢不可破的屏障上,敲出了第一个裂缝。
只可惜为官不到三载,一贬再贬,后失意之下酗酒犯事,言论有失,被革了官职。
如此这般蹉跎半生,被许文昊再三找上门后,心中火种难灭,依旧想大展宏图。
而另一位年轻些,同许文昊看上去差不多年岁的是越文柏。
哪怕陆兰玥已经知道人不如其名,是个习武的,此时也有些惊讶于人剑眉星目,身材之魁梧,哪怕穿着长衫也难掩凶悍之气。
越文柏曾经是有名的副将,回了安都后,如今在吏部任职从六品的闲差。
陆兰玥当时听到此,就觉得诧异。
为何一个因为伤病不得不离开战场的功臣,最后到了这样一个毫不相干又可有可无的位置。
经许文昊一说才明白,原本越文柏回安都是宫门校尉,但被皇后的人替了。
而那曾经染着血迹立下军功的手,如今只能将各项文件从这送到那。
而越文柏曾经也是翩翩公子一员,于他来说,这世道多的是讽刺。
武将表面上有的至高荣耀,实则抵不过朝堂上的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