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离开长宁宫,去了九凰阁。
学。
再多学一些。
他一定要杀了凛乌。
但他还是不明白,凛乌为何要对他们一族赶尽杀绝。
珩澈原本是想跟在江娄身后,试着看能否将那两个族人救下。一番思索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如今仍不敌凛乌,帝宫又完完全全是对方的地盘,这样做不理智,也太过冒险。
救不救的下来是一说,复仇计划折在此处又当如何?
珩澈赌不起。
……
傍晚,珩澈正捧着阵法典籍钻研,灵犀令微微闪烁了一下,收到一条传信。
师尊:「小澈儿放松一下吧,来长宁宫用膳。」
珩澈垂眸,立在原处,不知许久。
……
霞云散发着余温,被悄然而至的夜幕慢慢蚕食,渗入几分夜的凉。
珍馐入口便化为带着药性和香味的浓郁灵气,只是师徒二人各怀心事,味同嚼蜡。
凛乌:“近来有几场大比,分别是关于炼药、炼器、阵法的,小澈儿可要与我同去观看?”
珩澈“惊喜”地看向凛乌:“徒儿……可以吗?”
受白天的事影响,珩澈如今并不想与凛乌有过多牵扯,但若兴致缺缺地拒绝,或许会让对方察觉到不对劲。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珩澈是想去的。九凰阁幽凰阁中典籍再多再精,终究只是理论,若能亲眼看到,说不定会有些别的收获,哪怕只是看。
见珩澈的反应,凛乌无奈地笑了笑。
他这小徒弟,是当真勤恳好学。
“你是少君,这看个大比有什么不可以的?”凛乌眉眼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对珩澈道。“三日后一早,我来……九凰阁找你?”
珩澈一愣,随后点头:“嗯,谢谢师尊。”
凛乌眉头挑起,摆摆手:“你这句谢谢我可听了不少次了,对我道谢做什么,往后不许了。”
……
三日后,凛乌不出意外地在九凰阁寻到了珩澈。
见到凛乌时,珩澈有些惊讶。
今日的凛乌,只着一身晦暗似土的吉金色衣衫,腰间有些较为精巧的玄绳白玉饰,外搭两层银色轻纱。
发型亦是随意,唯一上心的地方是两根带着金玉扣的小辫,一根随部分头发用龙首黄玉簪和玉冠束起,另一根任意垂下半没入浅银发丝之中。
整体来说是有两分端肃的,但亲和远大过威严。
没记错的话,今日应该是正式场合?
不是说凛乌这样就不好看了,而是……有些……敷衍。
珩澈的惊讶并未加以掩饰,凛乌很快就读懂了,笑着解释道:“我可不想穿成个孔雀被他们围观,还是简单些好,咱泯界向来不喜太过繁复的装束,这般倒也合适。”
“那徒儿这身大概也不需要换了。”珩澈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素白。
凛乌哭笑不得,这几乎是他给珩澈的那堆衣裳中最素的那一套,不论样式还是面料。
不过也绝不算次,面料是世所罕见的天云缎,带有规则中创造之力的东西,能够蕴养生机。
凛乌靠近珩澈,几乎只有一掌之隔。这突如其来的对视,戳得珩澈心脏直跳。
眼前一晃,凛乌将视线挪向珩澈后方,双手绕至珩澈脑后,取下原本那根随意的木簪,不知从哪拿出一条白色发带慢慢换上,首尾两段各坠着两颗青玉珠,琳琅作响。
头皮被凛乌的指尖轻轻划过,珩澈呼吸一紧,默默用力咬住牙槽,止住想要颤栗的怪异感觉。
同时,他以灵力抚平乱窜的气血。
——不然会脸红的,凛乌隔他这么近,他到时候肯定会被注意到。
但他拦不住栀子花香,这气息像是掺了酒一样。
醉人得很。
好不容易,凛乌终于将珩澈一半头发扎起来个马尾。
其实凛乌还算利落,但这过程对于珩澈来说却漫长无比。
将手放下,凛乌回退两步,上下打量着珩澈。
——君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哪怕不加以任何纹饰,美玉仍是美玉,仅是放在那里,就有令人心中澄透的作用。
不愧是他家的崽。
凛乌想。
珩澈跟随着凛乌,一步又一步,跨越宫河,走出内宫宫门。
外宫阁楼林立,恢宏壮阔,是十二相阁所在,百丈之宽的宫道将整个宫城环住。
内宫只有零星宫侍,看见二人纷纷行礼,有些惊艳于二人容貌,久久愣神。外宫则来来往往有不少官吏,却都是行了礼便从容离去,处理各自的事务,未敢多看一眼。
此事怪不得宫侍,珩澈虽说只有前两百来年的记忆,但也见过不少人,确实无一比得过凛乌。
即便他多日与凛乌相处,还是能时不时被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