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年前,自己便让刚好苏醒的宓烟去了内界人界,宓烟办事绝对是可靠的……此刻,内界的那些封印应当是解开了。
——当初烬渊封印下的怪物,只是半数罢了,还有一半……全都去了内界。
既然内界对那些怪物的封印已解,那么接下来,众界的去路,便全在他们如今的神明了。
华昙和泯界古早给整个内界上了数层结界,几乎完全阻断内界与外界联系的可能。宓烟从两百年前开始,自然也是依着凛乌的意思在查漏补缺,但百密必有一疏,说不准哪儿有个缺口不是?
内界时间流速慢,里头人界一个时辰众界便两日,听说有几个更不好的世界,外界过二十四年那里才过一天。
故而靠着时间流速的差距,外界众界一时半会没事,可能千儿八百年的也没什么事,但总不可能凭借几十层结界和时间流速差便祈望什么都躲得掉。
那些怪物的出现,是神明将陨的征兆,也是整个世界末路。
神明对众界生灵来说便如承载他们的天地一般,天地倾覆,其中的山水花草、飞禽走兽是没办法扭转局势的。
于是那人——也就是众界的神明,早就为了预防这一天将凛乌拉入了此世界。
若是众界中有衍虚期万象境这种无比接近神明的存在倒还好说,直接商量一下,凛乌就把如今众界神明的神格剥了让新人来打工。但偏偏众界式微,不比曾经,如今就是没有。那就只能先养混沌,用混沌的力量造一个新的“神”,再将神格交给这新的“神”,众界方能躲过一劫。
凛乌目光动了动。
……混沌,还是新生?
或许混沌之中才有新生。
内界可是个养混沌的好地方,尤其是人界。
里里外外那么多层结界禁制,混沌只有在那里,才是最可控的。
混沌现世,内界恐怕会变成生灵的炼狱。其实也能不养混沌,凛乌能直接出手,能是能,但不可以。
若要凛乌去相信一切皆有可能,而靠信念再造一个长睿出来,这将会变成一件彻底失控的事。
谁都可以去相信一切皆有可能,但凛乌不可以,这很容易大范围地扰乱规则和秩序。
凛乌没告诉任何人,包括颜舒。那些东西解释起来太麻烦,还不一定能让人听懂。
并且众人也不需要知道,反正自己和他们的神明早已部署好一切,大概率没事的。
一旁的珩澈默默看着凛乌思索的模样,时不时抿唇。
像是有风绽开在他眼前,或许变成了雪花的样子,又融化。
这一瞬间,珩澈觉得凛乌与那神明有太多不像的地方。
从珩澈自己的角度来说,凛乌显然是更温柔更好的,但抛开这个,珩澈反倒是更能察觉到那神明外放的润泽万物之感,是自然而然的。而凛乌的温柔,则仅来自凛乌个人,是一种与世独立的包容。
好吧,他依旧很难去形容这种感觉。
珩澈不禁思索起来,凛乌真的是曾经的神明吗?凛乌好像没有这般亲口说过,他只说了那棵始祖凤凰花树的创造确实与他有关。而说始祖凤凰花树的创造者是曾经的神明,这只是一个传说。
可若凛乌不是,何以与如今的神明那样关系紧密,又何以让如今的神明唤一声“父神”?
难道……
珩澈:“师尊,徒儿有一困惑,众界当真只有一个神明吗?”
凛乌早已回过神来,正处理着信件,闻言,他放下东西,看向珩澈。
珩澈被这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他觉得那对目光好像能看到自己的内心深处,这是曾经没有过的感觉。
随后,凛乌挑眉,眼带笑意,伸手点了点珩澈手中的书册。
“阿澈看书用眼不用神识便算了,竟还将书拿反了。”
凛乌看书极少用神识,因为他几乎都是看的话本,用神识看的话就没有趣味了。但这属于个例,其他人看正经书都是用的神识,这一点凛乌还是清楚的。
被戳破的珩澈耳根泛起一层浅红,干脆把书册放下了。
“当然不是。”凛乌对于珩澈方才所问答道。“不过阿澈为何会有此问?”
果然……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珩澈并没有很惊讶:“……道,众界任何的道都可以看做是法则。众界是神明的身躯,而神明是众界的意识,那神明本身也就是一个法则性的存在,既然如此,便不可能只存在一端。”
这个问题珩澈在某些悟道的时刻想过,只是今日恰巧又想到了凛乌。
“阿澈善思。”凛乌的神情有些复杂。“在此之前,第一个有这种想法的,是我第一次睁开眼见到的人。”
珩澈本想追问那人是谁,却快速反应过来止在了口边。答案很明显,第一次睁开眼,便只能是初生之时了,那么那个人,就只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