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们人前人后,的确是费了不少功夫。”许不矜看了眼四人当中坐在木制轮椅上的毕惊鸿,哼道,“这么兴师动众,又想怎样?”
人群中樊二的声音很是突出:“许不矜,以孤冥山戚掌门为首的各大门派都在追捕你们,还不束手就擒!”
年少成名的毕重山听不得一句逆耳的话:“什么人前人后?姓许的,敢不敢把话说清楚?”
毕落阳道:“别与他们多费口舌,好不容易找到他们,打折了带回孤冥山,交由掌门发落便是。”
这句话落下,所有人一拥而上。
许不矜左手使刀虽然生疏,但对付这几个虾兵蟹将还是绰绰有余。
刀光剑影中,听得毕落阳发令道:“先拿下颜聿。”
许不矜一惊,偏头看去,果然见毕重山、毕石南分左右两侧朝颜聿攻去,顿时乱了心神,让人击中背心,胸口一闷,喉头涌上一丝腥甜,他不得不换回右手握刀,几招过后,包扎的纱布已被鲜血染透。
一波人刚刚倒下,后面又是耶律沢拓带着一帮部族闻讯赶来。
“许不矜,放下你的刀。”更糟的是,以铁拳闻名江湖的毕石南箍住了颜聿脆弱纤细的咽喉。
许不矜屏气凝神,凝视颜聿颈间绷紧的青筋,手松得没有半分犹豫:“放开他。”
天祜刀“哐当”落地,抱伤倒地的一群人纷纷起身,朝许不矜拳打脚踢,虽然有深厚的内力支撑,不至于伤到肺腑,但皮肉伤加注于身的痛苦却毫不含糊。
“哈哈哈……”见此一幕,毕石南等人痛快大笑。
笑声犹如闷雷,砸在耳畔,颜聿脸色苍白如雪,眼底阴霾密布。
许不矜咬牙瞪向毕石南:“还不放手?”
毕石南一个凛冽的眼神,不知道谁踢了膝后一脚,许不矜踉跄了一下,差点没有屈膝跪下去。
“啊——”
“谁?”
随着一阵阵痛呼,身边一圈的人纷纷倒了下去,地上一颗颗杏干滚动,有人以杏干为暗器,击中众人穴道。
身后是马蹄菜地和车轮轧过的嘈杂声。
许不矜诧异回头,却见一人以一块方巾蒙面,驾驶着一辆马车横冲直撞过来。
耶律沢拓带着他的部族慌忙分散。
“快上车!”
许不矜道:“沐昀,是你吗?”
那人一双澈亮的眼眸似曾相识,一只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发出暗器,一粒杏干击中毕石南手掌后,又反弹至毕重山胸口,一箭双雕玩得那叫一个漂亮。
不是沐昀。
沐昀没有这样的指力。
但马车到跟前,许不矜不再犹豫,跳上了车,紧接着,蒙面人又将颜聿拽进车厢。
甫一进车厢,颜聿就被一双滚烫的双手狠狠搂住。
颜聿喉头滚了滚,轻轻推了推他,却没有推开,只得声音喑哑道:“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
“我被吓到了。”许不矜用力圈着颜聿,只恨不能把他嵌入自己身体里。
“咳咳……”车厢外一声轻咳,许不矜才从炙热的拥抱中回过神来。
“阁下是……扶第!”
“是我。”马车一路驶出西门,甩掉了落石惊山和耶律沢拓,扶第扯掉了面上系着的方巾,清朗一笑。
无悔前辈早已不理会江湖纷争,扶第作为他的徒弟,要想插手其中,也只能偷偷地。
许不矜惊道:“你怎么会来西宛城?”
扶第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头一次遮遮掩掩道:“呃,从孤冥山离开的路上,沐昀告诉我你们来了西宛城,要找凤凰栖木,可是神栖梦泽十分凶险……我好奇心盛,又闲来无事,便想着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许不矜哪里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漏洞,扶第不会撒谎,这话一定是沐昀教他说的。
既然沐昀不想他知道,他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马车向西飞驰,很快追上骆驼商队。
商队老板姓沈,是陈衷的表亲,一见到许不矜手中的腰刀便道:“原来是你们几个……去漠北的巨石阵嘛,每一匹骆驼都驼有水囊干粮,你们自己挑选一匹,跟紧我们的队伍就是。”
沈老板说话的语气不是很好,像是知道他们对陈衷隐瞒身份的事情。
金黄沙丘广袤无际,沙山温柔缠绵,步行其间,三步滑落一步,若非骑有骆驼,光靠双足,不知要费多少气力。
单一绵延的风景,高温干燥的气候,使人眼疲力乏,中途歇息的时候,许不矜发出大漠难行的感慨,沈老板嗤笑道:“这段路算是好走的了,到了漠北深处才是寸步难行。”
他说得不错。
黄沙随风回旋打转,拍打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眼前景物也因升腾的热浪看起来变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