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柄木的话被报纸哗啦一声撕开的声音打断。
少年用冷漠的表情将手中的报纸撕成条状,然后揉成一团,扔到一旁。
“是啊,无论是我还是斯坦因,我们所做的都只是为了自己——和你,和敌联盟根本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少年走到床头柜边上,把上面的杂物一把拂到地上,然后坐到了上面,“说实在的,你又为敌联盟做了什么呢?招人进来的是义烂,管人的是黑雾,出杀招的是脑无,搞研发的是那个科学怪人,出主意的是那个老不死的,而你,你就好像橱窗里的洋娃娃,充其量只是个用来打头阵的吉祥物而已,就连你那个看上去很吓人的个性,也就只是个摆设而已。”
死柄木的头猛地抬了起来,他的牙齿因为咬合过紧而发出咔咔的声响,那张憔悴而又苍白的脸此刻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眼神十分怖人。
“瞬太……”
他突兀地伸出手,握住了少年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
少年单膝撑着床头柜,偏过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腕从表皮开始皲裂,破碎,如瓷器一般变为齑粉。
他收回只剩下一段骨节的手臂,仔细端详着它慢慢修复重生的样子。
粉色的新肉在断裂的地方迅速生长出来,包裹住了破碎的断面,紧接着末端分化出五根手指,然后变得粗壮,完整,上面出现了指甲和纹路。
“现在你解气了吗?弔?”少年这样问着,“托你的福这只手我又得重新涂甲油了。”
死柄木弔依旧瞪着他,就像一只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小兽露出他凶狠的尖牙。
可怜。
少年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
“还记得他吗?绿谷出久。”他把照片扔在床上,“他曾经是个一无是处的无个性,但是现在呢,他有了欧鲁迈特做他的师父,有了超级力量,再加上他的情报分析能力和那个执著的性格——如果他会成为下一代和平的象征,你要怎么办呢?弔……”
少年这样问着,又嗤笑了一声,“更别提你现在连这一代和平的象征都搞不定。”
死柄木弔的视线从刚开始就转移了,他死死盯着床上的那张照片,表情十分神经质,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少年的声音。
“我本来可以轻易地从你手中接过这个组织,但是我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什么也没有,就连加入这个组织的邀请都是那个老不死的率先开的口,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所有人都变了,只有你,还是当年那个没有朋友的小可怜志村转弧,你真是太可怜了,可怜到我都不想欺负你。”
“但是现在我没有耐心陪着你一起玩这个幼稚的过家家小游戏了。”少年从地面上拾起那个酒瓶,徒手将它掰成了两半。
他看了一眼那细长的瓶颈,将它扔到了一边,只留下半个瓶底。
“我曾经许诺过不会让你有事,但是我没有守住它。”
少年摘下了自己的墨镜放在桌上,他睁着一只眼看着死柄木,从青年的眼底,他看到了难以隐藏的惊恐。
他笑了一声。
“所以这是我的补偿。”
一颗沾着鲜血的眼球被丢进了那个玻璃瓶底里,有趣的是,整个眼球是黑色的,球面转动,那红色的针状瞳孔在其中狂乱地转来转去,仿佛有自己的思想一般,看上去有些惊悚。
“我要离开你了,弔。”少年若无其事地戴上墨镜,将脸颊上那条血痕抹去,“带着我最后的同情振作起来吧。”
“不……瞬太……”
死柄木脸上的表情扭曲地几乎要变形了,他嘴唇上扬,像是在狂喜,涨红的脸颊仿佛在暴怒,但那血红的眼睛又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瞬太……瞬太……瞬太……”
青年口中痴痴地喃喃着,用那病态的表情眼看着少年离开了他的房间。
……
横滨的风永远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海水的腥味。
就连港口的仓库里也都是,灰尘、鱼腥味、硝石的味道杂糅在一起,令人作呕。
芥川龙之介站在一地新鲜出炉的尸体里这样想着,从怀里掏出白色手帕,捂住嘴轻轻咳了咳。
身后的黑兽在一瞬将敌人射来的子弹全部反弹,然后乖顺地收回到他的风衣摆,假装自己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
“任务完成了,回去复命。”他对着自己身后的黑蜥蜴小队这样说着。
手机的铃声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中便显得格外突兀了。
芥川龙之介将手帕随手塞回了口袋,顺带掏出手机。
屏幕上是一串有些刺目的数字,这令他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站在他旁边的樋口一叶偷偷瞥了他一眼,便被自己上司那脸上的表情给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