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对人群造成的恐惧愈盛,城田龙的笑声便越大。
他得意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正想通知在外面等候的小队前来帮忙,车顶上方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
“你往哪里看呢。”
狂风呼啸的车顶,鹿野又明川低下眼睛。
“那小子怎么跑那上面去了——等等,不要开枪!重复一遍,不要——”
岸谷警官的声音在鹿野又明川的动作中戛然而止。
少年单手抓住车顶上的行李架,他腹部用力,高高跃起,只一个肘击便击碎了车窗。
街道上的火光冲天,失去控制的车辆撞上附近的建筑,坚硬的车头在冲击力在完全凹陷。
砰。
只一声,整个街道便陷入了死寂。
岸谷大和瞳孔骤缩,他动了动嘴唇,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便被爆/炸掀起的飓风吹散了领带。
“松田!不要冲动!”
充斥着绝望的眼睛被火光映亮,泄露的汽油引爆了餐馆的天然气,同样狼狈的伊达航紧紧地将松田阵平压倒在地。
“鹿野又……”松田阵平颤抖着说,“鹿野又还在里面!”
伊达航的嘴唇忽然张不开。
他哪里不知道同伴还在里面,耳膜几乎被岸谷大和“给我救火!!”震得发疼。
对于身为班长的伊达航来说,鬼冢班的六个人缺一不可。
他们各有各的长处,是绝对无法被别人替代的存在。
至于鹿野又……
【“要花吗?”】
记忆里鲜活柔软的少年总是准时蹲在校门口。可能是在躲到处抓人的鬼冢八藏,也可能是在躲那群被他内卷到崩溃的警校学员。
但伊达航一低头,鹿野又就笑了。
【“是礼物。”】
“那个白痴,笨蛋。”
握成拳的手被松田阵平狠狠地砸在地上,他凌乱的额发遮住眼睛,拼命压抑着才从牙齿里挤出一句。
“降谷!”
松田阵平一滞,他怔愣地抬起头时,降谷零恰好推开一旁的警察,从他身边跑过。
青年的金发飞扬,身影义无反顾地消失在火光之中。
和松田阵平不同,从一开始就身处危险之中的降谷零有很多想问的东西。
比如鹿野又是不是一开始就发现了城田的阴谋。
比如这件事是不是与之前运动会的那名明星也有关联。
比如为什么经受了几轮爆/炸的酒店没有完全坍塌,鹿野又消失的那几分钟里,究竟一个人做了什么。
降谷零越想,脸色就越苍白。
他想问鹿野又为什么身上会有那么多伤口,也想问鹿野又背后藏着的秘密。
就连最后的遗言——
降谷零的眼睛被炽热的火焰熏得难以睁开,他用外套捂住口鼻,转头却发现鹿野又就蹲在不远处的地上。
自知自己不可能因为这种火势死掉,见到熟悉的同伴,鹿野又抬头,甚至还无辜地喊了声“zero?”
于是在这一瞬间,降谷零胸口那些快要被挤压掉的空气又回来了。他下坠的心脏停滞,整个人得以艰难地呼吸。
“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
沉重的身体一轻,鹿野又明川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降谷零抱在了怀里。
他疑惑的视线下落,这才发现自己的小腿早就在刚才那场车祸中骨折了。
“是警校的那两个学生!”
“医生——可恶!医生呢!”
从恍惚中回过神的岸谷大和立即迎了上去,他随手揪了个年轻警员,吩咐他去协助交通,让堵在外面的救护车开进来。
完全不想被除港口黑手党以外的医生检查身体的鹿野又明川:……
“研二呢?”
他说着,作势就要跳回地上。
“鹿野又。”降谷零平静地打断他,“你再做这种事我就像松田一样揍你。”
松田阵平几人跑过来时听到的就是这句。
彼时萩原研二的伤口已经经过初步处理,他看了眼捏紧拳头正要发作的松田阵平,又看了眼明显生气了的降谷零,好笑的视线最后落在了整只僵住的鹿野又身上。
“会不会太严厉了?”萩原研二失笑,最后在警车旁边坐下。
“你别惯着他。”松田阵平红着眼冷笑,“这家伙就是仗着这点得寸进尺。”
好像很有道理。
萩原研二转头。
“抱歉,小鹿野。”他说,拒绝了鹿野又求助的目光,“小阵平的意思是我们是一个团队,你不能总像刚刚那样,一个人自己行动。”
已经这么干了十几年的鹿野又:……
“你听好了,鹿野又。”
总算松了一口气的伊达航面色严肃。
他直视着鹿野又明川的眼睛,这次用了十分认真的口吻。
“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玩大早上到处捉犯人的游戏,你是自己考进警校的,不准再拿我们做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