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平复好心绪,这会已经恢复神情,碰巧门外有宫女来报,说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徐清风来给她请安拜年。
时瑾微眉头微蹙,徐清风…那个被指婚给他的男子。
丽妃叫人领他进来,时瑾微却想先行离开,丽妃拉住他,道:“夺权不是易事,前期准备之时万不能有差错,如今能拉拢几分势力,就要攥紧不能流出,别忘了,大越还有个时瑾玄呢。”
没办法,时瑾微只得继续留着。
徐清风被宫女引领进门,少年明眸皓齿,长得很是乖巧,扬笑的嘴角增添几分温顺,更觉平易近人。
时瑾微看了一眼,内心毫无波动。
跟纪听训比起来都差很远。
他默默这么嘲了一句。
一想到纪听训,那张清冷漠然的脸顿时在脑海里浮现,虽然总和他犯拧,但总体说起来还是可以的。
时瑾微又忽想到,在宫门前纪听训那副苍白病色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时瑾微下意识想看看屋外,却被丽妃叫回神。
“微儿,清风和你说话呢。”
时瑾微收回视线,才见徐清风正对着自己,“宸王殿下安好。”
时瑾微不冷不热嗯了一声,丽妃给了他一个眼神,随后对徐清风道:“你既与微儿定了婚约,往后也不必这么拘礼,叫他瑾微哥哥就好。”
徐清风脸颊泛红,低声道:“如此,怕有失礼数,我还是以殿下相称吧。”
“也罢,随你吧。”丽妃道。
对于徐清风,时瑾微没什么兴趣,如今只想快点离开,然后去看看纪听训怎么样了,但天不遂人愿,丽妃说道:“微儿,清风能记得进宫来看我,可见是个好孩子,你也不能辜负人家一片心,他难得进宫,你带着他四处走走,晚些时候送他回去。”
“母妃,我……”
“有什么问题吗?”
迫于无奈,时瑾微只好答应了。
*
寒风凛冽,覆雪的大街,纪听训一个人走在路上。
银蝶面具下,藏不住的是他凄然苍白的脸。
街边有小孩聚在一起放烟花,一人拿火柴躲一边点,其他人站在一边看着,引线开始呲啦时,众人立马开始期待,绚丽的烟火冒出时,孩子们拍着手围着其转圈。
还有的孩子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长辈发的压祟钱当街欢舞,与伙伴们嬉戏打闹,好不快乐。
这些笑声传到纪听训耳朵里,像是经过了特殊处理,变得清晰,变得循环往复。
他停下来,恍恍望着那些小孩,这一刻,他彻底站在聚光灯外。
人间烟火从来就没有眷顾过他,什么冷暖温情,于他而言都是冰冷的名词。
一个小孩跑过来,没注意看撞上了他,刚开口准备道歉,但看见纪听训那冷然冻人的脸后忽就被吓得不敢说话。
其他几个孩子也停在原地不敢动了。
纪听训看了看他们,最后问这个小孩:“我很可怕吗?你为什么要这么看我?为什么?为什么!”
声线从最初的冰冷到后来的失控,纪听训情绪激动起来。
小孩们彻底被吓到了,一个个都哭喊着跑开。
很快,街上接只剩下纪听训一人。
他怆然跌在地上,对命运不公的呐喊压抑得他快窒息。
“凭什么?凭什么……”
我恨纪修誉!我恨纪听词!我恨那个生不如死的地狱!
“娃娃,天冷咧,啊能做地上哩,快起来。”
一个老妇人不知何时来到身边,弯着本就弓得不行的背伸手去扶纪听训。
纪听训跟随起身,都还不及收起情绪,老妇人年纪应该很大了,这会热情地给纪听训掸身上的雪,就像是对待自家孙子那样。
老妇人:“娃娃哩就是不懂爱惜身体,等老了你就知道了,一身病,疼咧挨不得。”
在纪听训还有些不知所措时,老妇人主动牵起他的手,杵着拐杖朝一边走,嘴里道:“跟我烤火去,暖身子,省的着凉咧。”
纪听训再怎么虚弱,挣开一个老婆婆的力气还是有的,只要他稍稍一收手,就可以脱开对方的手,可他却没有。
老婆婆领着他来带一件小屋,屋子不大,一进门就能看清所有的物什,老婆婆把他拉坐到火炉边,又去拿了块毯子盖他腿上。
这毯子不大,看起来像是小孩用的。
老婆婆坐他身边,炉火照映下的脸格外慈祥,纪听训不由有些恍惚。
老婆婆握着她的手,如问候自家人般,“前些日子出门,丢久不见你咧,爱吃的东西都堆起来也等不着你影,说说,去哪了?”
纪听训微微发愣,面前的老婆婆似乎错把他当成了什么人。
他半响没说话,老婆婆忽可怜见摸上他的脸,心疼说着:“哎哟孙孙瘦咯,莫吃好饭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