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法,分人。
当年夏渝父亲受得不过是皮肉之苦,没有伤筋动骨。
夏渝的性质不一样,躲不过入骨三分痛。
“李叔,来吧。”
他咬牙。
李叔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夏渝,于心不忍。可奈何,家法不能违。
“啪!”
一鞭下去,就已经见了血。
夏渝浑身一抖,紧咬牙关。
十鞭。
一鞭比一鞭要重。
他深呼吸,让自己紊乱的气息得以调整。
太疼了。
就好似是要把他的皮扒下来一般。
鞭鞭入骨。
徐青霞看的心尖发疼,她下意识挽着夏青山的手背,别过脸。她一想到十鞭过后的场面,眼眶酸涩,“大哥在的话……一定会护着小渝的。他看不得小渝受苦。”
夏青山揽着徐青霞,安抚道:“这小兔崽子皮糙肉厚的,能挺过去的。”
夏家封建,几十年如此。
夏渝一声不吭地挨过了十鞭。
那原本白皙的脊背已然惨不忍睹。
血淋淋。
李叔赶忙叫人,只听夏渝说,“李叔,不碍事。”他栽栽悠悠地站起身,李叔打的力道收着了,不然的话,他现在连站可能都站不起来。
徐青霞心一急,小跑上前,扶住夏渝,说,“小渝,有什么事儿,等把伤包扎好了再说。家法你也受了,你爷爷没有理由让你不进门。”
夏家的规矩就是如此。只要不是犯了法的事儿,挨过家法后都可以得到谅解。
“二嫂…”他欲要说什么,就被夏青山用话堵住,“你二嫂都这么劝你了,你还犟什么!都长这么大了,还没点数,听你二嫂的,先回去把伤给弄好。”
“……”夏渝默了一会,挤出一丝笑来,“我今晚能不能住这儿啊?小雨一会儿说不定就变成倾盆大雨了,我伤口还是蛮疼的。”
夏青山哼声,“打的时候不见你吱一声,现在倒是喊疼了。”
“夏青山,你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徐青霞剜了一眼夏青山。
夏青山抱膀噤声。
“你在那杵着干什么?扶小渝进去!”徐青霞忍着气。
夏青山不敢顶嘴,也就上前扶住了夏渝。
还是等他们进去,夏家的家门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位佝偻着背的八旬老人。
六年未见,一打眼见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夏渝脸色惨白,“爷爷。”
夏老爷子拄着拐,似是没有要过来的意思,看向李叔,说,“收着打了?”
李叔不言。
夏老爷子冷哼一声,冲夏渝说,“因为我还有利息的话,今天打你的人就是我了!”
夏渝强笑,“爷爷怎么可能动弹不了呢?等我好些了再让爷爷打一遍。”
夏老爷子不再多言,扭身就进了屋。
徐青霞摇头叹气,“你们这一家子人都是嘴硬心软。你说要是说老人家发话说着点儿打,李叔怎么敢下轻手。”
“行了行了,先把这小崽子弄上去。”
好久没回夏家,夏家内部格式都变了。
从主厅到二楼,他没见到夏洲。
除了夏家的别人,还有一位生面孔。也不算是生面孔,如果细那么一想的话,他倒是能想起来,那个在一旁坐着的男人是谁。
他被扶着进了卧室。
这卧室是他从小到大一直住的。虽是六年可能都没有住过人了。但一直在打扫,干净的很。
爷爷其实一直等着他回来。只是嘴上不说。
夏渝爬在床上,上药的滋味比受打的滋味好不好受。
火辣辣。
还痒。
“上个药还乱动,刚才你打的时候怎么跪的笔直?”
听着夏青山的话,夏渝也不敢反驳。
他可怕,自己这二叔收不住脾气,又冲他来一下。
“行了,你也别唠叨了啊。”徐青霞听的耳朵起茧。他跟那徐青山这么多年了,也没能把徐青山这嘴碎她毛病给改改。
夏渝忍着声,直到这漫长的上药过程结束,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李叔打的不重,所以他才能有喘息的机会。不然的话,他刚才估计就要直接倒地昏死过去了。
徐青霞说,“小渝啊,虽然这伤不算重,但还是会留下疤的。”
“没事。等着去哪个医院做个去疤手术就好了。”
夏渝笑着说。
这种时候还能笑的出来,夏青山又气又觉得无奈。
从小到大,夏渝都是这么乐观。
夏青山叹口气,说,“说说吧。这六年你都没有回过下家一次。这些怎么突然变了卦了?还是说现在遇到了什么麻烦?就算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你……你就不能变通一下?非得回夏家这么一趟,还遭罪。”
徐青山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软。他话里的意思不难理解,他想就算夏渝遇到了什么困难,也可以私底下来找他,不明着找他,派个人给他捎个信儿,也不至于回家受这几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