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左夜亭满头是汗,瘫软地背靠着大树坐在地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甚是可怜,杳杳扭头冲老者道:“阿爷,你是不是又欺负他了?”
老者赶忙将匕首收起来,无辜地朝杳杳摊手:“爷爷没有啊。是这小子身上长了一块儿坏死的肉,爷爷好心好意想帮他割掉,没想到他竟吓成那样。”
左夜亭:“……”
杳杳看向左夜亭,手掌覆在他头上摸了摸:“那你要乖啊。把死肉割了,才能长出新的肉。”
左夜亭咬牙低吼:“割掉就长不出来了!”
杳杳愣愣道:“哦。那还是不割了吧。”
“阿爷,回家吃饭了。”
唤了爷爷一声,杳杳便把左夜亭从地上拉扯起来,牵着左夜亭的手,走在了前面。老者佝偻着背,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后边……此事告一段落,左夜亭又成功逃过一死。
但他仍乐此不疲地继续作死,非逼得老者对他下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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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已经黑了。
左夜亭消失了好久,现在都还没回山洞,杳杳有点焦心。
“阿爷,你是不是把我养的人藏起来了?”
因为老者总爱背着杳杳收拾左夜亭,以至于杳杳第一时间就怀疑到他头上。
“爷爷没藏他。”
“你就是藏了。”
杳杳气鼓鼓地越过老者下了床,穿上鞋子就要出去找人。
老者捉住杳杳的手,厉声阻止道:“不许去找他。他这几日作死作得忒厉害,爷爷得让他彻底学乖。”
杳杳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他已经很乖了。”
老者冷冷一哼:“那是假象。他若是真的乖了,就不会一再跟踪爷爷。爷爷已多次手下留情,换作从前,他早被爷爷给宰了。”
“阿爷……”杳杳目光里透着乞求。
老者安慰道:“放心吧,他死不了。爷爷只不过是让他在外面待一宿,吹吹冷风反省一下。”
“不能让他回洞里反省么?”
“不能。”
“可外面好冷呀。”
“冻不死他。”
“哼。”
杳杳赌气了,但又不敢当着爷爷的面跑出山洞,只能钻回被窝里,蒙头假睡。
等听到老者打呼噜的声音,杳杳才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悄悄掀了一角被子,轻手轻脚地跨过老者,穿好鞋,径直拿着一个火把去找左夜亭了。
他不知道爷爷将左夜亭困在什么地方,只能举着火把一处一处地找。
几乎把地面上能找的地方全找了个遍,就连草丛都扒开来看了,杳杳始终没寻到人影。
……
天就快亮了。
杳杳找了一个晚上都没把左夜亭找出来,心里十分泄气。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洞里问爷爷。
杳杳加大脚步往山洞疾奔,走着走着,忽然觉得他刚刚路过的地方有点奇怪,像是有人在他头顶上飘荡。
他倒退几步回去,一仰起头,就看见一个吊在树上的……鬼?
“——啊!”
杳杳吓得赶紧跑。
刺耳的叫声惊醒了左夜亭。
他被吊在杳杳刚经过的那棵树上。
昨夜,呼啦啦的大风吹个不停,将左夜亭的一头墨发吹得凌乱至极,盖住了他的整张脸。
此时,左夜亭晃了晃脑袋,抖开头发,露出脸来,只觉视线一片模糊,半晌才变得清晰。
瞅见小野人奔跑的背影,左夜亭很想叫住他,可惜嘴被堵住,喊也喊不出声来。
幸好,小野人跑出一段距离之后又匆匆折返。
杳杳站在树下,仰起头看了左夜亭一会儿,吐气道:“我就说,天都蒙蒙亮了,鬼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的。”
左夜亭:“……”
杳杳怜悯地道:“是我阿爷把你吊在这里的么?”
左夜亭无语,这还用问?
杳杳抿了抿唇,毅然决然地说:“别怕,我来救你。”
左夜亭是被吊在一根树桠上的,这根树桠是横着的,很细。正因为这样,左夜亭动都不敢动一下,就怕树桠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突然断掉,而他又被吊得这么高,摔下去一定会很惨。
杳杳抱着树干便往上爬,还没爬到多高的位置呢,就已抖成一个小刺猬。
左夜亭眼皮跳了跳。
小野人这么笨,待会儿会不会将树桠坠断?这根树桠承受他一个人的重量已是极限,要是再加上一个小野人,那绝必要断的……
“唔唔——”
左夜亭拼命发出声响,冲小野人猛摇头,不想让小野人爬上树来救他。
杳杳抖缩成一团,却依然坚持往上爬,还将左夜亭的意思理解错了:“你别着急,再吊一小会儿,我马上来救你。”
左夜亭:“……”
下一刻,小野人一脚踩到了树桠上,努力伸长手臂去解绳索。可他手太短了,够不着。加之他全身抖得太厉害,腿一软就差点掉下去。幸亏他机灵,双手抓住了树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