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萧炫示意她先去歇息,他还有事要办,傅知雪心里搁着事,也没与他客气,自去厢房歇下。
翌日清早,影六陪同傅知雪去一趟城外的东云寺,萧炫则要实地走访围水造田之地。
二人兵分两路,宅子留人看守,卢庆松暂时不能出事。
东云寺建在城外东云山上,乃是前朝所建,据传已有百年历史,因其求子灵验,故香火尤其旺盛。
唯一坑人的地方便是寺庙收门钱,三文门钱一路飙升至如今的二两!可依然抵挡不住前来上香的信男愿女。
傅知雪穿着一袭千山翠色夹袄长裙,照旧戴着帷帽,手腕上戴了萧炫赠予她的佛珠。
价值昂贵的紫楠做成的佛珠,相国寺主持亲自给手串开光。
紫楠天生带香,她戴着佛珠,犹如萧炫时刻伴在她身旁。
如此名贵之物,她岂敢索要,当时就婉拒了,却被萧炫打趣,声称她上回不是眼馋他的佛珠,一直拿在手上玩么。
傅知雪想狡辩那是她的无心之举,可又怕惹来他的调侃,便乖乖佩戴上。
今日天晴无风,来进香的人不少,各色人等皆有,暂且看不出谁是来探寻藏宝地的江湖人士。
殊不知香客中有人一眼相中了傅知雪,她身姿窈窕,行走之间飘逸如云,手腕上的紫楠珠串熠熠生辉,即使戴着帷帽,也掩盖不了美人的风韵,在一众女香客中格外出众。
若不是碍于她身侧寸步不离的护卫,说不定早有人上前搭讪一二。
越州城内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位绝色佳人?哪家的小娘子啊!
立于参天古树下的墨绿衣袍男子直勾勾地盯着远处拾阶而上的美人,拿起手中折扇指了指,吩咐身边的仆从,“给本公子速速去打听一下,务必要问到美人的姓名。”
仆人不蠢,见到美人身边实力不容小觑的护卫,劝说道:“三公子,那位姑娘身边的护卫一看就不好惹,小人不想被揍,今日您可是答应了老爷,代老夫人捐完香油钱就得回府的——”
“怎就不好惹了?”墨绿衣袍男子不耐烦地打断仆人的劝告,“本公子又没让你去抢!你客气一些,美人定不会怪罪。”
仆人心里骂咧咧,那公子有本事自己去啊,麻烦他作甚?
可仆人也只敢心里发泄,不敢当面回怼,迫于无奈只得转身去搭讪。
东云寺前后有三座大殿,傅知雪拾级而上,穿过两座配殿,正要奔向大雄宝殿,冷不丁冒出来一位仆从打扮的下人弯腰拦住了她。
未等对方开口,影六先一步拦在傅知雪面前,手中佩剑出鞘。
仆人吓得连连后退,忙拱手致歉,“壮士息怒,小人乃越州首富杭员外三公子身边的小厮,三公子颇为欣赏您的主子,想与姑娘结交一二,不知姑娘肯否告之芳名?”
傅知雪闻言一愣,她的脸都未露出来,且影六护卫在旁,哪个眼瞎的人敢派仆人上前搭讪?不要命了么。
等等,越州首富杭员外。
影六见状,果断一声呵斥,“滚——”
胆敢挖皇上的墙角,怕是活得不耐烦了,他若是泄露傅姑娘的芳名,他回去就得以死谢罪。
“且慢。”
傅知雪咳嗽一声,示意影六退至一旁,低声与他耳语几句,影六若有所思,旋即收剑退到傅知雪身后。
仆人眼睛一亮,喜不自胜近前,行礼问候,“小人谢过姑娘。”
傅知雪轻声一笑,笑声银铃,仆人一听,暗忖他家三公子没准是对的。
连笑声都如此动听,那必定是一位绝色佳人。
“不必如此多礼,替我谢过你家公子,闺名不便告知,倘若有缘自会再见。”
怎么个有缘,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位杭三公子定会闻讯而来。
仆人得了傅知雪的答复,施了一礼,兴匆匆地转身跑了。
傅知雪敛笑,冷嘲一声,“缩头乌龟,此人甚是无担当。”
影六不便置评。
继续拾阶而上,傅知雪踏入宝殿,先去请了三支香,而后来到左侧的送子观音佛像前,跪坐在蒲团上,叩首上香。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须臾,有穿着僧袍的僧人踱步而来,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女施主,贫僧戒十乃东云寺主持,戒十观女施主有缘,特来赠与一次解签。”
傅知雪徐徐起身,朝戒十简单施礼,“如此便有劳主持大师。”
戒十领着傅知雪落座到右侧的桌案旁,晃了晃签筒递过去,“女施主,请抽签。”
傅知雪配合地拿起签筒晃了晃,故作犹豫磨蹭,而后选了一只签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