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炫拧眉,善人老爷,还是常去相国寺进香的大善人,且有能力把傅岳氏送入宫的人,对方身份呼之欲出。
“傅岳氏,朕问你,你可看清对方的模样?”
傅岳氏战战兢兢回道:“回皇上,民妇不曾亲眼见过善人老爷,民妇胞弟大川见过……”
萧炫瞥了一眼暗处的影二,影二嗖地一下无了踪影。
藏在屏风后的傅知雪蹙眉,善人老爷会是谁,此人能与太后攀上关系……傅知雪瞬间一怔,太后胞弟阮青山!
萧炫曾与她说过阮氏一族的发家史。
阮氏族人起源于云州一代,云州有银矿,他们早年挖矿谋生,后来一路辗转壮大至京城,族人纷纷入朝为官,太后在先帝出游时,被先帝看中纳入后宫,长袖善舞独占鳌头,从一名美人爬上皇后之位。
阮青山为了避嫌,被调任至云州总督,十年前因病致仕,回京养老。
这期间阮青山倒是安分守己,闲暇之余去相国寺进香,再不然就是约三五好友下棋品茗垂钓。
不时赈济一方,京城大善人的名号不经意而走。
若当真是阮青山挟持了傅晋鹏等人,说不定此人伪善,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太后的品行摆在这里,傅知雪有理由怀疑阮青山的人品。
怕不是姐弟俩一丘之貉!
是或不是,也只是她片面的猜测,还需萧炫派人去验证。
等等,胞兄说灭门惨案线索断了,断在前刑部尚书贺瞭手上,贺瞭正是阮青山的女婿,她不妨大胆假设,苏府灭门案是否也与阮青山有关?!
阮氏发家起源于银矿,造假的交引图谋更大,父亲手里捏着证据,被人一夜灭门,栽赃仆人归到纵火案!
傅知雪越想越心惊肉跳,她屏住呼吸,仿佛摸到了冰山一角。
宝慈宫,寝殿。
太后气急攻心,一病不起,五十岁的人了不得不服老,躺在床榻上瞧着苍老了不少。
薛芙梨亲自伺疾,端着煎熬好的药,一勺又一勺递到太后嘴边。
半碗药下肚,太后再也喝不下去,她摆了摆手。
薛芙梨把药碗递给宫人,随后捏着帕子给太后擦拭嘴角。
“太后,您千万保重身体,可别与羲贵妃置气,她人小不懂事冲撞了您,回头让她给您赔罪。”
“呵,哀家岂敢让她赔罪?!她巴不得吃了哀家才好!”
提及傅知雪,太后脸色越发难堪,未曾想这辈子还能被区区一个女娃给怼得差点下不了台。
薛芙梨神色尴尬,不知如何再劝。
太后撩起眼皮扫了一眼薛芙梨,尽管皇后没有大的作为,甚在听话本分,入宫至今未曾出宫岔子,比阮菀那孩子省心。
“还是皇后识大体,不枉哀家当初悉心栽培你。”
说完又忍不住破口大骂羲贵妃,声称对方是祸乱宫廷的妖女芸芸。
“此女留不得!皇帝眼下被她荼毒迷了心智,皇后定要好好规劝一番,皇后也不想元祁将来难登大宝?”
薛芙梨心里咯噔一下,傅知雪若怀的是男胎,待瓜熟蒂落,快则也要十二三年才能问事。
皇上正值康健,没病没痛再当个二十年帝王也不是不行。
皇上一日不退位,元祁一日便是太子,倘若皇上鬼迷心窍,要扶持傅知雪的孩子上位,倒是很有可能。
太后仔细旁观薛芙梨的神色,心中甚为得意,她捏住了薛芙梨的脉门,继续拾掇怂恿。
“皇后,你掌管三宫六院,切不可让来路不明的女人搅和是非,哀家老了,不中用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周皇室毁在一个民间女子手里。”
“莞儿的事不提也罢,那孩子咎由自取,被羲贵妃抓住了把柄,自讨苦吃。”
“可你与她不同,你恪守皇后本分,每日悉心处理宫务,操不完的心,理当安享晚年……”
薛芙梨一直在宝慈宫待到天擦黑才回了延春宫。
椅子还没坐热,大宫女春杏从外疾步而来,把打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主子,乾宁殿那边传来消息,皇上审问了傅岳氏,得知羲贵妃隐瞒身份,顶替了泗水县丞之女的身份入宫,大发雷霆,看在羲贵妃怀有龙嗣的份上,把人先行关押在羲和宫,待查清再进行发落。”
薛芙梨一脸震惊,猛地起身,“你没听错?”
就冲皇上疼宠羲贵妃的那模样,恨不能把人整天拴在身边,怎会轻而易举听信了那妇人的一面之词就下了决断?
此事肯定大有文章,说不定又是皇上在与羲贵妃唱双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