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川定睛看清来者,不禁眼前一亮:“宋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对了!”他后知后觉猛拍了下脑门:“一定是息竹告诉你的吧?”
“我临走前就猜到你可能还会遇到麻烦,果不其然!”
“这次又是谁欺负你了?该不会还是那无良的章公子吧?”
“我们殿……啊呸……萧公子替你解决了没有?还需不需要我出手?”
陆行川一连串的问题把宋辞问的头大,她足足反应了半天,才皱起眉头疑惑道:“陆公子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呢?”
“嗯?”他也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两人面面相觑:“什么我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最后还是他脑筋快,将逻辑从头到尾重新捋了一遍:“我早在回京之前便料想到,章家必定不会肯轻易善罢甘休。以防你再次被为难,走投无路,我写好了别苑的位置,叫息竹为你送去,以备不时之需。”
“我虽不在这里了,但萧公子尚还在,他得知后也会出手相助,绝不会袖手旁观。”
说着,他略显得犹豫,抻长语句:“难道……你不是因为这个而来吗?”
宋辞自以为暗中戳破了某人的狭隘,面色浮上几丝不悦,强咬着牙吐出:“不是,你说的这些事,我一概没有听说。”
没有人给她送去位置,更没人告知她……陆行川临走前对她是有所庇护的,全然不似自己联想的那般无情。
那究竟是谁将这份情谊从中扣下了呢?总不能是息竹自己忘了吧?
她虽没有生在封建时代,但有关底下人根深蒂固的奴役思想,她还是了然的。做奴才的,就算把自己脑袋丢了,也绝不敢将主子的差遣丢到脑后。
思来想去,能有机会得知,并有权利拦下的,只有一个人选——
是那位看似同样好心,搭救她出苦海的萧公子。
时至如今,宋辞竟参不透这人到底是好还是坏。
说他坏,征地风波是人家切切实实的有恩于自己。
说他好,他又自作主张斩断了她对陆行川的最后一丝念想。
还是说……这次他帮她的忙,本身就是出于陆行川的意思?
亏得她对他的印象还在慢慢变好,现在想来,自己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宋辞怔在原地,原本一张因喜悦而红润的小脸,此刻也变得晦暗无光,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陆行川没有过多去揣摩她的神情,反倒是被她手上端着的土豆饼吸引过兴致。
他看了看,又闻了闻:“咦?这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我能尝尝吗?”
宋辞没做出反应,他且当她是默认,毫不客气地径直抓起一片放入口中,甚至连手干不干净都顾不上,身上全然没有贵家公子的扭捏骄矜。
说不讲究,没洗手这一遭属实不太讲究。但说讲究呢,他又指哪打哪,只拿自己的那一片,没有到处乱摸。
他皓齿在唇下不着痕迹的开合,咀嚼着那块土豆饼,细细品味。
吃着吃着,竟缓缓闭起双眼,沉醉其中。
分明不是什么绝顶的珍馐,没用丰富的食材,更没做考究如画的摆盘。
可那外酥里糯的口感,独特的香气,偏是让人无休无止的沉沦、上瘾……
“这是什么菜式?味道好生独特,我之前从未尝过!”一块下肚后,陆行川睁开眼睛意犹未尽的询问。
还没等宋辞想好怎么作答,一旁的陆夫人抢先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保养得当的中年妇人气度端肃威仪,面对起自家宝贝儿子,语气掺进几丝柔和:“川儿,不许这样没规没矩,叫外人看去像什么样子!你可是未来的侯爷,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才好!”
陆行川漫不经心轻应了一声,对她说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
陆夫人教育完自家儿子,又重新挑起眸,从上到下打量宋辞一眼。
自幼生于名门氏族的贵女,后又与世家侯府许了婚配,可以说是上流圈子中一等一的人精。
她单是一搭眼,由宋辞的穿戴及气度判断,便已心知一二。于是脸上对自家儿子发自内心宠溺的笑意,换到了这边,当即僵冷了几分。
但好歹是能顾全大体的人物,就算轻蔑不满,依旧能装出几丝亲善和顺,微笑道:“这位姑娘……是什么来头啊?为何见到本夫人连个礼都不问,无动于衷呢?”
“难不成,是需要本夫人请安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