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尽了点微不足道的劳力,全要仰仗背后世族们的钱物支持。”
“而且,抗灾需要靠我们共同努力,我筹粮食和药材,大家也得积极的配合救治,怀揣信心……我们彼此团结到一起,才能早日度过此次难关!”
“大叔今日如何?高热退了吗?还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弟弟,这样,你将你爹的铺位搬到阴凉一些的地方吧。本就染着病,别再中暑了。”
“大姐,孩子的烧退了吗?真是可怜了他,年纪这么小就要遭这种罪,过会我让人取些艾叶和姜茶来,无论管不管用,好歹试试,总比没有强。”
“婶婶!对!是我!你气色不错,看起来好多了!真是万幸啊!”
“毛毛!别抱着手啃了!脏不脏呀!小心病从口入!”
她笑意盈盈地走在街巷间,贴心关照每个人的情况,对灾民们来说,无异于仙子亲临世间。
经过几十天的相处磨合,宋辞用实际行动为自己赢得了无尽的拥戴与信服。
不过她也不是对所有人都温声软语,毫无脾气。
人性的多样注定了她不能一概而论,面对好人她自当以礼相待,可遇到那种蛮横的,自私的,歹毒的,不要脸的……她自然不会任人拿捏。
统管这种局面不能光靠着一个善字。
要想把控住事态走向,带领所有人打赢这场仗,除了善心,还要有狠心,有手腕!
她必须将秩序牢牢印在众人的心里,该赏就赏,该罚就罚,不能容得任何人造次。
每每走到街上,她代表的不仅仅是希望,更散发着威严,令人又敬又惧,又爱又怕。
所幸在朝廷的赈济和她的力挽狂澜之下,得到收容的和未被收容的灾民都渐渐安定下来,局势正朝着好的方向稳步发展。
数日后,润弟那边也给来回应。
他说北境四洲虽身陷战乱,粮食比之前紧俏许多,但和中原相比还算松缓,若动用关系再提一提价钱,还是能采买来几批的。至于银子,先由自己垫付,不必她这边多费心。
宋辞大喜,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决定让润弟帮忙筹集粮食,并郑重承诺无论自己有没有以后,都会想办法在疫病战乱结束后报答他雪中送炭的情谊,绝不会让他亏损。
可惜她高兴的太早了,问题很快出现。
中原疫病,北境战乱,这是西丘上到耄耋下到黄口都知晓的事情。
搜罗遍京城外加周边几个州县,竟没有一支镖局敢接这一单押送的生意。
宋辞再次陷入困局,坐在桌前揪着头发犯愁。
“殿下,实在不行就让我带人前去吧?”墨风深思熟虑过后,提出解决办法。
她抬起脸:“可是……你们一走就没人维持京中秩序了呀。”
“还有皇城卫和宫廷禁军呢,不会有事的。”
他再次强调:“咱们筹来的粮食所剩不多了,若不及时补充,恐怕撑不住多少时日了。”
宋辞垂下眼眸,视线无措地不知该落在哪里是好:“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您不必担忧,王府亲卫的实力远在那些镖局之上,北境的地界现今又是咱们王爷在统管,可谓十拿九稳。”
“若沿途换乘,不做过多停留,一来一回半个多月应也足够了,恰好不等存粮耗光便续上了新的。”
“您要是再犹豫耽搁几天,前后衔接不上,恐怕会留个豁口。到时候布施中断,那群百姓又要靠什么生存呢?”
情况危急,时间是不会平白停下来等她纠结的。
心中不安烦躁紧张慌乱齐齐被打翻,气血上涌。
终于,她一咬牙,一拍桌,做出了决定——
为保证粮食一路安然无恙,她同意了让墨风携一队亲卫军前去北境接应。
前提是,她自己也要共同前往。
墨风初听闻时提上一口气,张开嘴,刚要反驳。
后想了想,不知怎么又放弃了,将喉头半句话重新咽回肚子里。
可能是知道她倔强,自己劝不住她。亦或是谨记萧让尘的命令,怕自己走了,留她一个人在京中会生出变故。
想来想去,即便此行注定辛苦艰难,但将人带在身边,眼睛能看到耳朵能听到,总还是比相隔千里更妥帖保险。
两人都是急性子,制定下计划后毫不拖沓。
当天晚上点兵备马,收拾行装,与禁军交接手头事宜,第二日清早便启程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