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一天一夜的大雨把我们双双困住。他进不来,我出不去!竟直接叫大理寺那边给草率结案了!”
芳菲听到陌生又有些奇怪的名字,不禁压低声音,发问:“夕夜?”
宋辞叹了口气,放下环在胸前的手臂,前后与她介绍一番。
夕夜,鹘族十九王子,也是鹘王最小的儿子。曾经在北境以安夜的身份接近宋辞,目的是想亲手除掉萧让尘,以在大皇子面前邀功。
当时的大皇子为废太子,二皇子位居东宫。萧让尘则厌烦了被迫担负江山的重任,好不容易守到皇帝后继有人,立刻将麟符交还回去,卸任监国,为二皇子换来一块龙符,自己避嫌的躲到清幽北境。
谁成想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对倒霉催的兄弟,一个被废想要东山再起,一个身为储君多疑,忌惮权臣,最后双双把手伸向萧让尘,企图将他在边境角落处理掉,再继续下一步的谋划。
大皇子其人不仅手腕狠辣,做事还颇为谨慎。
他知道这种事不好亲自动手,万一东窗事发,罪名落在身上那就再无翻身的余地了!
所以他想到伙同夕夜,让他代为谋害。事成后,二皇子少了最强助力,他再徐徐图之……待皇帝百年后荣登大宝,允诺割给夕夜几座城池作为酬劳。
小王子夕夜因生长环境所迫,急于向父兄证明自己,做事免不了冒进喜功,头脑过于简单……
最后不仅他没下手,让二皇子抢了先。更倒霉的是,还被萧让尘察觉,将他抓获反复攻心。
夕夜与大皇子本也没什么过硬交情,无非是因利而聚。
眼见大皇子二皇子纷纷倒台,萧让尘重新得势。外加王府麾下的门客手段非凡,没两日就把这单纯的王子策反,成了摄政王府的人,与他结成合作。
宋辞此次便是想叫他这个真鹘族人来辨认一下,看那刺客究竟是大皇子在鹘族旁的同谋?亦或者压根不是鹘人。
即便认完也无法笃定的找出主使,但至少多得一个对的线索,就多缩短一分抵达终点的距离。
有时候破案就是这样,一条两条线索或许单薄。等线索多了,五条,十条,二十条……桩桩件件拼凑到一起,就算是堆,也能堆出个八九不离十。
芳菲听完,恍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大理寺那边已经将尸首处理掉了,若真有岔子也是无从对证!后面咱们该怎么办呢小姐?”
宋辞摊了摊手:“尸首在的时候还能争分夺秒,如今不在了,倒也不急于一时了。”
“等雨停吧。”
“夕夜我是一定要见的!拿不出人,画画总会吧?”
“准备笔墨!”
“我要将那人的体貌与服饰,还有兵器,全部都画出来!”
屋内,宋辞听着滴答声持笔挥洒,废纸团抛在地上一个又一个……
屋外晶莹的水滴顺房瓦的凹陷垂下,落在地上汇集成潺潺溪流,悄无声息地顺宫砖的凹槽溜走。
一晃来到傍晚,雨终于停了,露出藏在天际彼端的余晖,映照出霞光万丈……
宋辞禀了皇上,说要到宫门口与萧让尘小会一面,说两句话。
皇帝可怜他们一对眷侣,因变故耽误了婚期,现在戒严之下,他忙她也忙,想见一面都抽不出空。
他允准两人见面,于是宋辞披上斗篷,踩着未排干净的湿漉地面,来到宫外,上了摄政王府的马车。
规格宽阔敞亮的车轿内,萧让尘自然身处其中,而与他并肩而坐的,便是许久未见的夕夜。
来不及寒暄招呼,宋辞直奔主题地从袖口暗袋里掏出几张描画着墨痕的纸。
“时间紧,恕我无礼了。”
“请您帮忙看看,这衣服形制与暗纹,以及兵器样式,是不是来自鹘族?”
夕夜虽不在乎什么鹘族的清白,但此事关系到三足鼎立的局势,便也和他的利益息息相关。
他不敢怠慢,展开纸张凝眉查验许久……
“这三棱剑,是北荻人专属的兵器。”
宋辞身躯肉眼可见地一绷:“此话当真?”
“我们鹘族都是用刀的,刺杀的话……多半会选用匕首。”
“能用这种造型奇特,轻巧方便,一击毙命的三棱兵器,普天之下也只有北荻的清尤帮。”
“还有。”夕夜将纸张放在腿上,完全展露出自己的五官:“你见到的刺客,是长我这个样子吗?”
宋辞盯着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大眼睛眨巴着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