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尽可能不引注目地移到偏殿,她唤来御医查验香料。
经过半柱香的等待,明明很短,在场所有人却都觉得格外漫长。
中途内侍不安地搅动手指,几次对宋辞欲言又止。
最终,御医放下工具,一脸凝重对宋辞道:“您猜的没错,这香料确实有问题。”
“有毒吗?”宋辞搭在扶手上的五指暗中收拢,攥紧:“闻了会对人造成什么损伤?”
御医答:“倒不会一击毙命,只是长久下来会令人精神萎靡,出现错觉,最终疯魔而终。”
耳边传来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宋辞听得亦是心惊肉跳,小脸上的五官近乎凑到了一起:“这么狠!?”
居然想到从熏香下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加以暗害!
要不是宋辞碰巧提了一嘴,又碰巧这内侍心理素质不行,恐怕还真会错漏过去,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将皇帝害死……
“不对啊,我之前不是命人特意去查过这些东西吗?”
“怎么?没人查?”
“还是说那人的势力已经伸张到如此地步,连御前都有他的人?”
大宫女看了看败露后近乎晕厥的内侍,脸色很难看:“都是奴婢做事不够精细,放任外面的人将手伸到御前,竟还毫无知觉!”
“看来飞霜殿伺侯的人,是时候从头到尾清洗一遍了!”
宋辞嗯一声表示认同,随机扬了扬下巴:“就先从他入手吧。”
瘫倒伏跪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的内侍抬起头,不甘地看了宋辞一眼。
那一眼包含的情绪非常复杂,有怨恨,有惧怕,有妥协,甚至还有说不清的留恋。
宋辞起初没有看懂,但随着他破罐子破摔地将手伸进袖口……电光石火间,宋辞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哪里来的,总之动作比脑子快,飞速上前意图阻拦:“你想做什么?”
由于两人有一段距离,那内侍的动作又非常快,她最终还是没有拦住,眼睁睁看着他掏出一枚黑红黑红的丸子塞入口中。
等宫婢们反应过来去掰他唇齿的时候,他早已一口黑血喷出,然后在众人惊恐的叫喊中,笑得狰狞痛苦,一字一句道:“下毒之人,是大皇子……”
说完,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这内侍从事发到招认,仅半个时辰,死得草率且悲壮。
一连出了两起案子,刺客和内侍前赴后继……
宋辞愣在原地,一时有些发懵。
她从前在现代生活的虽辛苦,但好歹太平,哪儿经历过这种事啊!
现在可倒好,一再而三,身边还没什么人能依靠,不禁令她有些慌乱阵脚。
“小姐,怎么办?”
她呼吸幅度愈来愈重,不安地咬着手指:“我想想,让我想想……”
“把近日所有在御前伺侯的都叫来,一一调查审问,再给萧让尘去一封书信,就说我需要他的帮忙。”
大宫女利落应答:“是。”
答完,犹豫片刻,又问道:“下毒一事,要禀告给圣上吗?”
“皇上现在的状况不太好,听了这事恐怕更要急火攻心,若能瞒,就先瞒一下吧。”她有事相求,对大宫女的态度十分的诚恳和顺:“不过兹事体大,等他身子好些,早晚都是要禀告的。”
“您是御前的贴心人,公允,又深受皇上信任。此事还请您全程做个证,知晓我没有混淆和包庇,等咱们一同找出行凶者,后续如实向皇上奏明。”
大宫女知道她这是想避嫌。
先瞒,是为了皇上的龙体。后禀告,是为了自身的清白。
她自打进宫便在御前做事,不站任何派别,只对皇上忠心耿耿。这番话正好遂了她的意,彼此很容易就达成了共识:“小姐放心,您的所作所为奴婢都看在眼里,知道后面该怎么做。”
“奴婢先将此人拖下去,再聚集来其他宫人,请您稍后片刻。”
——
余下的几日里,宋辞联合萧让尘从几方面入手,共同查案。
为避免打草惊蛇,下毒风波并没有被声张开,知道此事的只有她和他,以及飞霜殿内伺侯的人。
他们动用各种势力,近乎将宫中查了个底朝天,最后通过何时何地何人当班,将目标锁在了另一个内侍的身上。
百般审问之下,罚身攻心,那内侍终于熬不住,精神崩溃地哭着交代,称二皇子想要下毒谋害皇帝,并以他的家人作为要挟,请萧让尘一定要救救他,救救他的爹娘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