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他多说, 陆二自然也认得萧让尘,一下下吃痛过后, 悄无声息躲开了管家的手,笑着迎上前:“殿下大驾光临, 行峰有失远迎!望殿下莫要怪罪!”
“今日正值行川大喜,你身为弟弟,代兄长迎宾宴客,实属不易,何来怪罪一词?”他面色一如既往看不出情绪,只上下搭了一眼陆行峰,赞扬道:“多年不见,你也稳重多了。”
陆二闻言,提在喉咙的一口气终于略有松缓。
好家伙!看他这模样,夸人都夸得正容亢色……要不是早知道他的性子,还以为他不是来贺喜,而是来抄家的呢!
“殿下赞誉,行峰愧不敢当!与兄长相比,行峰始终青涩,需要长进的地方还多着呢!”
萧让尘混迹官场多年,言辞上少不了圆滑精细,可神情却清冷依旧:“不卑不亢,谦逊有礼……恒宁侯有你和行川这两个儿子,应该能放心的安享晚年了。”
陆行峰笑道:“侯府能有今日,全都仰仗殿下的提携,您的照拂,侯府铭记在心,定不忘始终!”
“好了!言谈间站了这么久,也该累了!您快里面请,席面上为您留了位置,您先喝点茶,进用些点心,酉时许正式开宴!”
摄政王府一行人等,从主子到下人,浩浩荡荡迈进了侯府。
望着被侍从和亲卫军半掩的身影,陆行峰皱起眉头,视线未动,头的幅度偏过几分,问身旁管家:“摄政王带着的那女眷是谁?”
“回二少主,据帖上所叙,那女子名为宋辞。”
初听闻时,只觉得这名字无比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嘴里反复念叨着:“宋辞,宋辞?”
“等等。”陆行峰隐约想起什么:“该不会是前些日子……跟大哥毁亲的那个未嫁娘吧?”
管家垂头不敢说话,更加验证了这个说法。
陆行峰后知后觉,看向萧让尘的视线变得更为晦暗复杂。
另一边,宋辞等人受府中小厮引领,穿过端方有序,曲折回旋的内院。
看得出,侯府上下为这场婚宴,里里外外都花了不少心思。
一路所见的屋檐皆挂起绸花,灯笼喜庆地高悬,满门双喜……
古朴的奇石间也被移栽上珍草,葱郁富有生机。沿石子小径深入,脚边流水潺潺,周而往复,无所断绝。
抵达前堂,远远望去席位罗列,京中有头有脸的宾客尽汇于此。
萧让尘要留在这里参宴,至于宋辞,则要去到后院,与女宾们同处一席。
“你一个人行吗?”他入席前,放心不下地看向她。
宋辞点头:“嗯,应该没事。”
“好吧,那你先过去,等我有机会离席,过去找你。”
说罢,就此分别,一个留在前厅,一个前往后院。
因为西丘本是没有男女大防的,在宋辞眼里,比她认知中的宋,明,清等能够考证到的朝代,民风都要更加开放。
之所以男女分席,她想,大概是王侯官员们,与贵妇贵女们眼界不同,话不投机……索性分开设席。
这边争权,那边斗艳,各显身手,让怀揣目的而来的人都能够尽兴。
宋辞与芳菲刚踏入后院,各式脂粉的香气便交杂着向她鼻腔涌来,彼此各不相让,难缠得很。
她本想遵循礼数,上去请个安,走走过场,等礼数脸面上闹了个有来有回后,再躲到一边自己坐着。
观望一圈,见大家三五成群相谈甚欢,她根本就找不到切入口。尤其她谁也不认识,贸然过去难保不会惹人厌烦。
罢了,还是不要引人注目为好。
她带着芳菲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静静坐下。
可人若处于风浪的中心,有些琐事,当真是故意想躲都躲不掉!
身子才沾上椅面,还没等稳住,侧前方一小波贵女便纷纷转过头,带着异样的眼光上下打量她。
早在宋辞到场之前,她们原本相谈甚欢。可等见到宋辞,那一个个羊脂一般的小脸上,顿时笑容消散,换上一副刻薄尖厉,直接从娇花变成了刺儿头。
像她们这样在庭院深处长大的姑娘,对氛围的变化异常敏感。
一个两个的动向能牵动四个五个,然后带动一圈,紧接着便是全场。
霎时间,哄乱笑闹的场面渐渐安静下来,从嘈杂到零星,再到无声……尴尬到让宋辞想起在现代时,课堂上误以为老师到场,莫名的肃静,然后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简直怪异的让人脚趾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