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内心很是紧张,生怕挨骂。
再怎么说争端的由头是因她而起,平白牵扯到了萧家。
要是不带她来玩,也没有这些不争气的便宜亲戚,恐怕二皇子府想找麻烦,在萧家身上也无从下手……说来说去,还是从她这边找到了可乘之机。
“萧大小姐……”
宋辞将将开口,还没说出完整的语句,便被她抢在前头:“你不会马球,对不对?”
“嗯。”宋辞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两只手捏在一起不安地瞎鼓捣。
萧谦云叹了口气:“那过会儿出去,我就说你没好利索,郎中不让你上场,咱们不打了。”
话里话外尽是为她着想,全无怪罪,宋辞没想到,惊讶地抬起头。
“怎么?你想打?”
“你若实在欢喜,改日叫承钧带你去我们萧家的猎场。学马球只可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更不能第一次就与人斗狠!”
“你以为,她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吗?”
萧谦云看着眼前的姑娘,初次见面,倒没什么离谱的相见恨晚一见如故。
只能说,有些颠覆她的想象,令人颇具好感。
她家弟弟多年怪病缠身,对谁都没有太鲜明的情感。
与亲人之间都只是出于道义和责任,何况萍水相逢的女子?
原以为上天恩赐与夺取并施,注定他这辈子收获了一些,就会失去一些……没想到,居然恰值壮年,枯木逢春。
萧谦云同情弟弟的遭遇,也心疼他以一己之力,支撑大长公主夙愿,以及萧家的百年荣光。
弟弟所托,无有不从……哪怕即将要面对的是个狐媚子,她也尽量不折了弟弟的心意,对那女子以礼相待。
她假称要迟些到场,派了夫家的车轿去接宋辞,一路随行丫头细细考量,临到行宫门口回话,说那姑娘还不错,乖巧本分,谦和守礼。
萧谦云心想,人总是会伪装的,一趟几刻钟的路程,若存了心,总能端住身架。
可亲眼所见后,小丫头果然懵懂天真,纯澈良善,方才还自甘吃瘪,为萧家解围……
虽然出身低微了些,但这放在他们萧家并算不什么大事。若真能得了萧让尘的钟情,两人互敬互爱,倒也会是一对同甘共苦的眷侣。
萧谦云走神之际,怀宁公主跟了进来,凑到两人身边,风风火火:“老二府上的一看就没安好心,你不能去!”
说罢,萧谦云立即给了她个眼神。
怀宁公主无所谓耸肩:“怕什么?她是承钧的人,听方才话里话外,应该也知道内里那些破事,那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萧谦云轻叹:“我也是这个意思,不去的好。”
宋辞犹豫:“可宋然……”
“你不是不在意他吗?”前有怀宁公主捅破窗户纸,萧谦云索性也直白起来:“我多少知道些你家里的事,他们没将你当作亲人,你也脱离了那个家,另立门户。”
“只要你心里过得去亲缘那道坎,剩下颜面与安危,那还是后者重要。”
宋辞不想摆出施恩的姿态,更没想着借机讨好,她只是真心实意的挂想着萧让尘:“若我不争不抢,任由皇子妃拿捏,对萧公子,会不会不利?”
萧谦云眉心舒展,笑道:“女儿家扯头发的把戏,争一争莫须有的脸面,传出去,的确少不了惹人说嘴。”
“但你放心,承钧秉心克慎,行正影端,又有雷厉手腕,现下局面已定,不是任旁人说两句就能左右的。”
“你大可循照内心,想就想,不想就不想。有承钧给你托底,你怕什么?”
怀宁公主也跟着帮腔:“都是自己人,你也不必在我们面前顾及家丑。说白了,谁家没几桩理不清的案!亲人间,处得好血浓于水,处得不好,情比纸薄。就算你今日袖手旁观,谁都不会骂你没良心。”
“再说了。”公主翻了个白眼:“话都是老二家说的,她说投奔就是投奔啊?转头我要是对外宣称她绑架裹挟,故意为难宋小姐你……外边不一定信谁呢!”
宋辞被夹在中间,听她们左一句右一句。
明明都是权势滔天的人物,此刻却如同家中姐姐般,尽心竭力替她着想。
她感到一阵温暖,沉思片刻,抬起头:“殿下,大小姐,我现在既然已经被架到了这,恐怕很难临阵脱逃。”
“我认为,不如大大方方应战,反正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想来也不会出格。”
“而且。”她有些羞愧:“我的马术也没那么烂的,虽可能摸不到球,击不中分,但至少也不会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