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对!”她先将好话说和出去,随后立即话锋一转:“我哥哥那下属的娘子,说来应该便是你的姊妹吧?”
“她带着一家老幼进京,先想着投奔的是我这非亲非故的皇子府,不是你这个姐姐……想来,应该也是有一番缘由的。”
“我若贸然将人给你,不仅愧了章家的托付,还给人家找了麻烦,叫人笑话我府上处事不周。”
“嘶,真叫我左右为难啊!”
“宋小姐。”她扬了扬眉毛:“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呢?”
人就堵在眼前,不给她任何机会私下商议讨教。
宋辞脑筋飞速运转,前思后想……
答应下来,将宋然带回去?
不行!那样不仅萧家在二皇子府面前矮了一头,而且万一宋然被培养成了探子呢?岂不是自己给自己塞了一个敌方耳目进来?
不答应?
那也不行!
任凭皇子府的人将宋然带走,他们却无计可施,在宋辞看来没什么,放在多事之人眼里,或许就能出去讲评,称皇子府是如何大获全胜,萧家是如何窝囊无能。
想罢,她叹了口气。
如今之际也只好跟萧家撇清关系了,这样只损害了她一人的颜面,萧家可以完美的全身而退。
毕竟,此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牵扯的都是她宋辞的事。
宋朗山是她父亲,宋然是她弟弟,是去是留完全指向的是宋辞,与萧家没关系。
仅仅只因为她是萧家带来的,让人觉得她与萧家关系密切,这才叫二皇子府使了招隔山打牛。
假设她主动把这根线斩断,失去与萧家的联系。
皇子府攥紧拳头打过来,受着的只有她一人,没有了后面的萧家,那些小心思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没事,她平时要脸归要脸,关乎的是尊严。像今日这种扯皮的小事,虚无缥缈的面子……不要也罢!
“能受皇子府提携,民女这庶弟也算是三生有幸。不如就将他留在那边吧,看是送去给人伴读还是另谋出路,总不会亏了他。”
“不然民女无权无势,在京中孑然一身,恐也不能给他铺个好出路,只能凭白耽误了他一生。”
一句“庶弟”,一句“无权无势孑然一身”,已然将局面奠定。
宋辞骨子里确实不在乎什么嫡庶有别,平时也不太会以这些来自诩高贵。
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讲给这群在乎嫡庶的人听,告诉他们,她一个嫡女,其实并不太把庶弟放在心里疼爱,随他们争来抢去,她并不觉得这有损她的尊严。
另外也告诉他们,自己不是萧家的人,哪怕出丑,也损害不到萧家的脸面。
然而二皇子妃却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宋小姐这话怎么说的?方萧大小姐不是还说,你与萧家姐弟私交甚好。”
“咱们萧公子可是西丘的摄政王!稳震朝纲,独揽大权!你二位还有在北境时的交情,互称挚友……要是连这也叫无权无势,那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她冲着人群扫视一圈,莞尔笑道:“所以你若想将弟弟带回去,另作安排,哪怕人被送到了我手里,我也是放心交给你的!”
“皇子妃折煞民女了,民女,民女……”宋辞抿了抿唇,用余光扫了眼萧让尘,心中略升起一丝酸涩委屈,撑着强颜欢笑:“萧家乃累世官爵,小姐为国公府千金,公子又是摄政王……民女只不过一个厨娘,有幸为贵人做了几顿吃食,难道就敢与人家朋友相称吗?”
她说给二皇子妃听,同时也是在嘲讽自己:“贵人们与人为善,待人亲和,说两句抬举的话,民女不敢当真。所以还是请皇子妃娘娘带宋然走吧,否则以民女的能力,实在照拂不了他,民女在这里谢过皇子妃的恩德。”
宋辞俯下身行礼,眼中的泪险些滑落下来。
原来这就是封建王朝的残酷吗?
即便自己那样自尊自强,不将枷锁套在自己身上……可身处其中,依旧难逃束缚。
她认为她很好。
然而在世俗眼里,她的出身,别说配他,甚至就连提鞋,都不配给他提……
弓下身子之时,二皇子妃眼见全盘落败,免不了有些不悦。
“也罢,既然宋小姐诚心,那我便如你所愿吧。”
“只是……若你是正儿八经的宾客倒也还好,我尚能看在萧家的面子上,彼此客气往来。”
“可你如此自知,称作民女,那,面见我天家眷属,不行大礼,那便是宋小姐的大不敬了!”
宋辞起身,看向她,胸膛微微起伏,一对鹿儿似的眼眸充斥满倔强,赌气,愤恨,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