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签下长期的供货单子,大胡子表示会给她额外的优待,不仅货款较市价便宜,在外面游历时见到任何稀奇的食材,也都会第一时间收进,差专门的商队供给她的食肆。
宋辞听的自是喜不胜收,落落大方地起身给他敬酒,还一并感谢了联络两人相识的萧让尘。
重新坐回座位之际,她余光瞥到身旁人一杯接一杯的猛灌酒水,脸色格外阴沉,不禁皱起娇眉,压低声音道:“这么喝酒会把身体喝坏的,怎么不吃点东西呀?”
“你这是怎么了?”宋辞见他脸色格外阴沉,情绪暴躁败坏,单是看上去都想让人退避,怯怯地问:“谁惹你了?”
萧让尘仍没有说话,连眼色都没分给她一丝,自顾自一杯接着一杯痛饮。
宋辞心底感到奇怪,但因为此前还好好的,突然一瞬间就摆了脸色,八成是中途遇到了什么不愉快,反正她知道自己没招惹他。
她不会劝人,也没资格管着他,索性不劝,任他胡乱将自己灌醉。
而后酒过三巡,餐席落入尾声。
宋辞正在同润弟讲话,身旁的阴沉酒鬼让她一直心不在焉。
“怂。”这时,大胡子忽然用他那奇怪的腔调叫她,宋辞顺声音回过头,听他说道:“我这次也带了东西给你,店中的手下拿进仓库了。不要给我钱,当是你开这个食肆,我送你的礼物吧!”
她略有震惊:“啊?什么时候收下的?怎么没人跟我说呢?”
润弟立即答道:“乔公子和两位公子刚登门时,就将东西托给库房了。当时姐姐在忙,紧接着搭建烤炉,应付章公子,忙得一团乱,还没来得及跟姐姐说呢!”
宋辞后知后觉:“难怪!我说怎么拉来整整两大车货物。见他们从第一车上卸下砖块和石板,我还以为都是搭建烤炉的材料,没有多想,原来竟是这样!”
“不行的乔。”她转头向大胡子说:“你的货物也是花钱收入的,漂洋过海翻山越脊,人力物力耗费良多,就算咱们是朋友也要一码归一码,我不能占你这个便宜,一定要给银子。”
大胡子耸耸肩:“都是朋友,萧和陆都送了你贺礼,什么金玉百财、珊瑚、衣服,我也要送!”
“怎么,你是不是嫌我的礼没有他们的贵重啊?”
陆行川在开张当日送了她一袭罗裙,一套头面,还写了五十两银子的礼帐。
因为当初开食肆的时候,所有事宜都是他们两个一同着手筹办的,过程他都清楚,也知晓付完一切花用,她手里的银子所剩无几,怕维持不了日常运作。
所以陆行川以写贺礼的名头,强行给她贴了一部分。她推脱许久都没推脱掉,最后只能收下,想等往后自己飞黄腾达了,再找机会报答他,所以他的贺礼她是知道的。
至于那几件与自己朴素屋房极为不相衬的摆件,她翻烂了礼帐都没有找到出处。
原来竟是他送的……
比起银子,摆件多少显得有些不太实用,但名贵程度绝对更胜一筹。
宋辞心里这样想,嘴里什么都没有说。毕竟她是收礼的,无论宾客送什么都只有感谢的份儿,不该去琢磨价值。
所以面对大胡子的问话,连忙替自己辩驳:“没有没有,怎么会嫌弃呢!”
“那你就收下!”大胡子倔强地立着一对眉眼,加上那捧胡子,看起来有些憨实好笑。
宋辞犹豫片刻,点了下头:“好!我收下,谢谢你,乔。”
“要谢就谢萧吧。”大胡子下巴向着萧让尘的方向努了努:“是他告诉我,按西丘的礼法,你的食肆开张,我们做朋友的要送贺礼。不然我都没听过这种事,更不知道你开了间店!”
一股被惦念的暖流通过心间,宋辞转头望向萧让尘,简单斟酌一遍语句,感激道:“多谢你的记挂,还有,谢谢你的贺礼。”
面对她软软的一句感谢,他却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反应的将视线落在酒盏上,用指腹细缓地摩挲着边缘。
宋辞自讨没趣,但也没生气,同场上几人继续闲谈。
夜渐深,宾客们仍没有离去的意思。乔情浓醉至,与眼睛晶亮诸事都好奇的润弟揽着肩,大谈外邦的新鲜事。
宋辞觉得再留下去不太好,传出去通宵达旦跟一桌男子饮酒……似乎有些不好听。
于是她起身告辞,独自撑着灯烛来到库房,清点收录大胡子给她带来的新鲜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