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两人是异母姐妹,但宋辞与宋姝之间长得并不十分相像。
宋朗山相貌堂堂,沈之宜姿容如玉,生出的一对儿女相貌皆能称得上是人中龙凤。
相比之下,两个姨娘只占了年轻的优势,气质上平庸了许多。所以尚处花期的宋姝托衣装的福,倒也有种小家碧玉的美,只是远不及宋辞那般绝色。
不过,空乏美艳又有什么用呢?
宋姝眼眸上下轻扫,在自己与宋辞之间做出衡量。
她家这位长姐,嫡女身份,天人之姿,却偏偏胆小怕事,从不为自己的将来做谋算,白白枉费上天给予的美貌。
而她善于算计,时运极佳,这才能从木工家的小小庶女,跃身成为商贾大族的长媳。
哪怕在章府低三下四虚与委蛇的日子很艰难,可自打跻身权贵,她这才明白为何人人都争相恐后的想融进这个圈子。
不仅仅只是吃穿用度好些,身边有人伺候舒坦些……其中的优越和满足,还体现在了更高的层面上。
她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支配甚至决定别人的命运。
在这世上,能肆意对人生杀予夺的只有神明。
除了神明,便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俗话说人欲无穷,食髓知味。当尝过权势的美妙后,哪怕无所不用其极,也想稳固住地位继续往上爬。
身旁的章公子也许并不是最合适的夫婿人选,但宋姝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半点都不后悔。
包括设计和下毒。
宋辞看她一脸倨傲,不由想起受她蛊惑惨死的原主,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你是怎么好意思跑到这趾高气昂的?你实该去给你那嫡姐偿命才对!
然而谋害一事苦于没有证据,就算将事情闹开,也无法追究二姨娘母女的责任。
罢了,暂且忍一忍吧。
她咬了咬牙,没给宋姝留情面,冷冷说道:“你张口闭口暗讽我不念及家人,没良心,却不知开张当天,我第一封请柬便是给家里送去的,邀母亲与小韵小锦来此团聚。”
“我们母女四人浓情合乐的共用晚饭,母亲带着二妹小妹在我这儿留宿,还商量好改日还要再来……”
“三妹,不对,或许应该叫你少夫人。”她一字一句道:“我并非淡薄亲缘之人,至于你我为何会闹到如此生分的地步,与其质问我,不如反思自己做过什么。”
火药味渐浓,食客们纷纷竖起耳朵静候下文。
其中有些食客认识宋辞已久,早便听闻了关于她和宋家的传闻。
于私交,于公理,宋辞都是没有过错的一方。偏这没有过错的人,受到了百般的刁难和伤害。
看热闹的人开始私下里喁喁暗语。
章公子见势头不好,连忙拉回话锋,从中打着圆场:“大家都是一家人,宋姝今日来也是一片好意,你看你这是做什么!”
宋辞可不想跟他攀扯成“一家人”,简直恶心的叫人反胃:“我早就不是宋家人了,她也嫁入了章府,还谈何一家人?”
“辞儿姐姐。”章公子脸上映出一抹猥琐的笑容:“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们都是来给你贺喜的,哪怕过去闹过矛盾,我二人或多或少也有些错处……你总不能不容人知错就改的机会吧?”
宋辞被他这一声油腻的辞儿姐姐激的,差点原地飞起。
她当即炸毛,刚想指着他大骂:夭寿啊!你要不要听听你这紫皮茄子在这大放什么厥词!
还没来得及骂出口,身后一声明快的男声抢先一步传来:“犯了律法要砍头,做了错事要道歉,所有知错就改都是要有付出代价作为前提,才会为人所淡化……怎的章公子空口白牙就想化解矛盾,重归旧好?”
宋辞顺声音向左后方一看,是陆行川。
她因陆夫人而心生隔阂,对他略显冷淡,可他依旧毫无条件的站出来维护她。
话音刚落,右后方响起另一道声音,简明扼要发问:“说是恭贺开张之喜,结果……空手来恭贺的?”
宋辞都不用回头,光是听声调语气,就已经知道了来的是萧让尘。
他闲庭信步来到她右侧,漫不经心用丝帕擦拭刚洗净的手。
“这么快就砌完了?”她惊奇感叹。
萧让尘幽幽转过头,素来古井无波的眼中,竟隐约翻涌几丝振奋与雀跃:“那个暂且放着,先帮你料理更棘手的麻烦。”
两人没有过多言谈,甚至交流方式与她和陆行川也有所不同。
但四目相视之中,莫名多出几丝心照不宣的微妙。
章公子和宋姝看着中途杀出来的两个年轻男子,脑中似乎有什么不太愉快的回忆涌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