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成想没超出两日,便在汇入官道下的设卡,截住了陆夫人一行人。”
宋辞惊诧感叹道:“她不是跟我同一天离开的别苑吗?小半个月过去,按理说都该走出几百里地了!怎么会才上官道啊?”
“对啊。”萧让尘点头:“这就是问题所在。”
“而后桦诚押了她身边的仆从丫鬟,甚至都未经拷问,三两下便全部招认了。”
在宋辞的若有所思中,他也隐隐陷入回忆。
其实他方才讲得并不尽然,只是挑着些紧要的,将大致情况说与她听。
毕竟被绑的是她,要是完全蒙在鼓里不让她知道,那未免有些不公平。
但中间有些细节太过于激进,一个是怕暴露了他的身份,另一个也是怕权贵间的乌七八糟,侵染了她单纯天真的心性。
事实上,早在他从黑崖山回府,唤来管家,便已经开始着手调查真凶的范畴了。
顾桦诚负责剿匪,亲卫军负责暗中搜罗蜘丝马迹。
萧让尘最开始将嫌疑锁定在了几家的身上:章家,知县,镇内做吃食买卖的商户,最后才是侯府。
依他来看,陆夫人的可能性最小,但不是完全没有。
再怎么也是公爷府出身,大长公主身旁长大的人精,有关权贵家女眷的心思手段,他不认同并不代表不了解。
陆夫人本就毒辣狠决,自己老来得子的心头肉,偏要忤逆着去娶边境白身女……这也许便是她的动机。
只是萧让尘想了又想,琢磨着陆行川在他娘面前表现的心思甚笃,要死要活决意守着宋辞,非卿不娶。若宋辞真有个三长两短,她难道不怕她儿子头脑一热,跟着寻了短见?
尤其陆行川又跟在他身边,以他的能力,凡西丘壤内发生的事,只要想查,近乎一派光明,不染任何尘垢。她当真不怕查出后,母子断了亲缘吗?
萧让尘自己是严谨理性的聪明人,便也觉得旁人应该没那么傻。
于是慢慢的,就把侯府轻轻放下,着重去查其他人了。
正当他不惜让亲卫一家家打探宋辞同行们的行踪时……设卡突然传来了消息。
章家没有心虚脱逃,知县也没有相关余党外散,反倒是那陆夫人,携下面一众仆从,完完整整一个不落的被截在了卡点。
萧让尘自己不好出面,便让亲卫以驻军的名义抓捕问话。
他巧妙地分别带走四个下人,两个不得脸的粗使丫头和小厮,两个贴身伺候的大丫鬟随从。
边缘伺候的多半不会死命效忠,为了少遭罪,知道什么便说什么。可惜的是不近身,自然也就不知什么内情。
贴身伺候的嘴巴倒严实些,可在亮了刑具,并用“旁人都交代了”来误导,三诈两诈就套出了话。
一切都很顺利,就在萧让尘准备修书一封,道清陆夫人勾结山匪作乱的原委,让恒宁侯来领人时……陆夫人差心腹到顾桦诚面前义和。
因他一直借用驻军的名号,所以陆夫人自然找到了顾桦诚。
中间无非做了些堂皇的转圜,尽是权贵之间共扯一张皮的所谓脸面,以及相互制衡……
顾桦诚登门劝他罢休,反正山匪剿灭了,陆夫人那边也震慑住了,何苦闹得两家不痛快呢?
届时两家生分,同气连枝的两派势力关系也会僵直,那可就惹出大麻烦了!
万一追究起来,陆夫人针对的并不是他萧让尘,只是自家不省心儿子招惹的小姑娘。中间承王莫名搅和进去,不仅受了伤,两家还因此闹掰……
这讲出去,话好说,事却不好听,连陆行川和他以后都难再坦然相处。
在顾桦诚的百般哄劝下,萧让尘的果决狠厉,终究还是被世俗的弯弯绕绕所阻拦。
或者说,此刻的他仍是他,不是她的他,没被冲昏头脑,更没有义务为她讨公道舍身忘己,牺牲良多。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将查到的真相告诉她,让她不要蒙在鼓里。
宋辞挂心许久的一块心病,突然就这么被解开,胸口的郁结是豁达了,只是总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不太真切。
“可是……我又哪里跟她结下如此深仇大恨呢?”
“陆行川在她面前说了些赌气的话,她不先去确认儿子的心思,反倒先来除掉我,这是什么逻辑?”
萧让尘看她娇憨的傻样,勉强控制想拍她小脑袋瓜的念头,低叹一句:“权贵间的心思,谁知道呢?”
宋辞转念一想,好像也对。
在现代时不是常听说“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桥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