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听完,似乎隐约能听出一点遗憾,可阮曦然自己都不清楚,是遗憾什么呢?
遗憾那个已经成型的孩子,遗憾自己的无可奈何,遗憾自己自食恶果……
“是个小女孩儿,很乖,你要看看吗?”洛沐白点点头,斟酌着语言,担心会刺激到失去孩子的阮曦然。
阮曦然露出浅浅的笑容,眼里不再如一潭死水,像有一丝神采在闪烁着,如同一小簇烛火,微弱的几乎感受不到炙热。
阮曦然艰难的坐起身,靠在床头,好像仅仅这一个动作,就耗尽了他浑身的力气,眉头微皱,呼吸急促又凌乱。
看着苏苏稚嫩的小脸,阮曦然弯了弯唇角,心口的那股闷痛却更重,喃喃道,“真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儿,出生多久了,看着好小的一个。”
“意外早产,已经两个月了,已经很小心养着了,还是比正常的孩子小一点。”
这段时间,他和黎澈几乎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养育孩子上,苏苏哭了、闹了,都让两人如临大敌,生怕她有点什么闪失。
好在小丫头虽然是早产,但体质还算不错,天天吃好睡好,也没有生什么大病。
阮曦然静静的看着苏苏的小脸儿,好一会儿,然后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他是个男孩。”
洛沐白一时没明白,转念一想,似乎又懂了阮曦然的意思,眼里露出几分同情。
人毕竟不是冷血动物,一个活生生的小团子,又怎么可能会不心疼呢?
“那天你离开后,发生了什么,怎么又回来了?”
阮曦然想起那次“捉弄”般的逃离,缓缓摇了摇头,低低的叹息了一声,眼神绝望又无助,又像是彻底放弃挣扎了。
“你不明白,他恨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放过我,那一次之所以能离开,只是他想让我认清现实,彻底死心而已。”
只是有了江沉的默许,他才有了那次自以为得到自由的逃离。
那次逃离的失败,几乎彻底摧毁他逃离的决心,他就像是被江沉关在笼子里的小白鼠,费尽心思计划的逃离,而在江沉眼里,只是一场捉弄的游戏。
对于别人的纠葛,洛沐白不好说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阮曦然很可怜。
失去自由,失去尊严,失去孩子,失去健康的身体,失去鲜活的灵魂……
洛沐白声音里透着惋惜,“那孩子……”
阮曦然已经憋了太久,突然就想找人倾诉一下,不指望获得同情和怜悯,只是想说出来发泄一下,他已经快被压的喘不过气了。
“半个月前,我爸跳楼了,因为江沉的设计,他染上了赌……”
阮曦然靠着床头,开始讲述他和江沉的一些恩怨,因为痛苦和绝望,他表达的并不算多流畅,甚至有点颠三倒四,声音也带上了浓重的哽咽。
逃离失败后,面对江沉的狠厉,阮曦然就彻底没了反抗的念头,只想着等他把孩子生下来后,江沉能够遵守承诺,放他离开。
可事实上,江沉怎么可能会让他好过呢?
他怀孕四五个月的时候,江沉就曾借着酒劲,半夜闯进他的房间,把他当成白沫,然后压在身下狠狠欺负了一夜。
在那之后,他就成了江沉泄欲的工具,已经被迫怀孕的身子,又不得已接受江沉的掠夺和占有。
挺着越来越沉重的肚子,然后以毫无尊严的意思跪趴在床上的时候,阮曦然的眼泪会一滴一滴的掉在床单上,随着颤抖的身子,发出细细的抽噎。
无助,无力,无可奈何。
“哭什么?阮曦然,你有什么脸哭?”
因为进入稳定的孕中期,江沉对待阮曦然时,颇有种肆无忌惮的感觉,像是要将这个人折辱无数次,也不肯罢休。
阮曦然在心里苦笑,原来现在,他就是连哭都没有资格了吗?
滚圆的孕肚上多了不少妊娠纹,深红色的纹路,清紫色的脉络清晰可见,肚皮被过分撑大的很薄很薄,看着有些吓人。
“疼……”阮曦然扶着晃动的肚子,低声呜咽道,哭腔听着可怜极了。
其实,江沉并不怎么碰他的身子,没有亲吻,也没有安抚,只是保持一个机械的动作,狠狠践踏着他的自尊心。
怀孕后,阮曦然尝过情欲滋味的身子过分敏感,哪怕难堪的哭出来,身体依旧诚实的背叛了他,软成了一滩春水,一副任人欺负的放浪模样。
每当这个时候,江沉都会用极嘲讽的语气道,“就算这样,你也能觉得舒服吗?”
阮曦然死死咬紧了唇,发出一声闷吭,眼泪不受控的往下掉,心里却在泣血。
慢慢的,阮曦然开始有了很严重的自我厌弃,他讨厌现在这样的自己,甚至有过伤害自己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