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我盯着他的脸,觉得事有蹊跷。
他凑到玻璃前,双手撑着身前的平台,离我更近了:“去问你的好朋友毛泰久啊。哦,我忘了你刚把他义兄送进牢里,他还愿意搭理你吗?”
他出狱和毛泰久有什么关系?我垂头沉思。他们两个也有我不知道的商业合作?现在想想,素不相识,疫鬼说毛泰久“真有意思”,是指其思维逻辑,还是别的什么?
我决定去毛家老宅一趟。
9月29日是周日,我带着才1岁多的金流芳借着看望毛东廷的名义去了毛家老宅。之所以带着金流芳,是因为金光日带着潮在华国乐不思蜀,清负责和正真集团的业务对接,渊(化名张治秀)经营张娱乐公司腾不出手,我要再不管,等金流芳饿得失去理智,非得抱着人啃不可。
他胃口好得很,就我开车从汉南洞到城北洞的这段路上,已经把我放在车载宝宝椅上的500g奶酪棒吃完了。
我一手抱着眼睛滴溜溜乱转的金流芳,一手把准备好的、这月才发布的水果5S手机递给毛东廷:“中等学校一年级的学习紧张吗?”没话找话,他高智商,紧张个屁。
“谢谢叔叔,不紧张。”他道谢之后,把包装盒拿在手里,领着我进了客厅。
坐下之后,我颠了颠怀里的金流芳,给毛东廷介绍:“这是金流芳,我邻居的孩子,知道名字就行,别的不用管。”
“好的。”毛东廷乖巧点头。
“你爷爷奶奶不在啊?”
“不在,和朋友去打高尔夫了。”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在。就是他们不在,我才来的。
“你爸爸在哪儿?”
“后院的温泉池。”
我把金流芳放到组合沙发的角落,方便他倚靠:“东廷,你帮叔叔照看一下这个弟弟,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的。”
临走前,我摸了摸金流芳的头,他也拿头顶我的手心,细软的头发掠过指尖,手感很好,我说:“不准咬人。”
他不说话,只眨巴眼。
毛基范虽然高中肄业,公交司机出身,但脱北发迹之后没少附庸风雅和奢侈享受,从老宅的明式装修和自北汉山温泉引水入宅就能看得出来。
直到我推开推拉木门,进入毛泰久泡温泉的房间,都没人拦我。
毛泰久双臂大张,斜靠在汤池边,“胸怀坦荡”。
水波荡漾之间,一个盛放着酒具的木盘起起伏伏。
“有事?”他问。
我没拐弯抹角:“我去西部监狱探望秀浩哥的时候,让他好好表现,争取减刑,他却说要不是我搅局,他早就出狱了。他让我来问你,你知道什么吗?”
“我曾经说过,只要你想知道,我什么都会告诉你。”他从水中站起,取过一旁悬挂着的长毛巾围在腰间。
“……嗯。”我还记得。
他往门外走,我就跟在他身后。
“东南亚那些航线,成运通运集团旗下航运公司的船走了不知道多少回,你认为我会不知道那边有猪流感?”他反问我。
“……知道有猪流感,还敢带过来?!这和卓秀浩出狱又有什么关系?”
“知道有猪流感,不知道会死人。”他转过身看着我,“我也是人,还没那么疯狂,想自取灭亡。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偷渡一批被感染了猪流感的人来H国打工,把他们的行动范围控制在盆唐区,再弄几个被感染的混进西部监狱,等西部监狱有人感染,就以此为借口假释卓秀浩。”
说完他又继续往前走,行进方向是客厅。
我气得发抖:“那些人顺便还能当你的出气筒是吗?”
他没回头:“是。所以那天晚上在海滨别墅地下室,疫鬼看的是你。”对自己的判断很笃定,他问,“疫鬼去了哪里?以你的行事作风……”
“我什么行事作风?”我打断他,“我没有任何作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疫鬼去了哪里?”他又问了一遍。
“怎么?知道害怕了?”
“我是想斩草除根。”
一脚踏进客厅,我和他都愣住了。
毛基范珍爱的那些进口明式家具被砸得稀巴烂,博古架上的粉青砂器和白瓷也无一幸免,废墟之上,金流芳靠肚脐眼分泌的蛛丝倒吊在水晶灯上,而蛛丝的另一端,是一团白色的茧。
茧的内部“砰砰”作响,使其不停转动和摇晃,没过几秒钟,“噗呲”一声,从里面伸出两个紧握的拳头。
贯穿白茧的拳头张开,开始撕扯外部的茧壳,而上方的金流芳还在“淅沥沥沥……”往下喷洒蛛丝,粘性惊人,又重新把裂口覆盖上了。
一时半会儿,谁也奈何不了谁。
“叔——!”金流芳鼻子一皱,要哭,“他抠我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