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蔚说:“周泊谦,我高中学弟。尖子生嘛,年年第一名。”
“对的,他很出色。”
棠昭说完,觉得这个短促的话题也无法延展下去,于是没再多聊。她趴在窗前,伸出一根手指头,擦掉薄薄的水汽,擦出一片类似爱心的形状。
她默默地望着外面,等他回来。
棠昭接着用手指把窗户,把小爱心擦成了大爱心。
“不过你怎么会觉得,周家的人偏爱哥哥啊?”阿蔚忽然又问了一句。
棠昭回眸看她,反应过来后,她安静地解释:“我和他的家人吃过饭,他们都很喜欢泊谦,大家都是夸他多,只会批评周维扬。”
默了默,阿蔚说:“可是真的爱一个人,是舍不得他不快乐的。”
棠昭怔然无言。
“只会任由他自己塑造自己,成长为他想要的样子。”
这句话给棠昭带来一种胜过于醍醐灌顶的冲击,某种陈规观念被打破而导致一阵冷与麻的生理反应贯穿她的身体。
延续到后来许多年,她会一直记得阿蔚说这句话时的语气与神态。
阿蔚接着说:“等你成为父母你也许会更理解这句话。”
棠昭的确不算很通透,问她:“你有孩子吗?”
她笑了笑:“没有,但我做过孩子。”
“器重也不一定等于不爱吧?”
“那就分为爱与更爱。”
与其说她不愿意相信偏心这种词会发生在周家这样和睦的家庭里,不如说她不敢相信,这份偏斜的爱是冲着玩世不恭的二世祖。
这与她的想法相悖。
看她一脸茫然,阿蔚像是将她想法一览无余:“偏心就是一件寻常但无解的事,就好比你买两支笔,都会有更喜欢用的那一支,又何况是人呢。”
第40章 日月昭昭05
周维扬给自己买了矿泉水, 给棠昭买了瓶牛奶。夜间温度还是过凉,他在外面的时候把夹克的拉链拉到了顶,甩上车门,对上棠昭的注视, 她正用一副五味杂陈的表情看着他。
周维扬扯下拉链, 将漂亮的五官清晰地释放出来。
他把热过的牛奶丢她腿上, “又编排我什么了?”
棠昭握住暖暖的牛奶瓶,露出一种从深思里回神的状态,眼波恢复平静,她摇摇头说:“没什么。”
今天的“没什么”含量超标,周维扬平静地看着她, 没有说话。
她也没有要补充什么的意思。
周维扬仰头灌了口水,他没追问, 筋骨松懈地陷进车座里, 几分钟后, 听见吴星杭给她打了个电话,声音挺大的, 说祝她生日快乐, 一口一个姐,喊的可甜, 问她什么时候回剧组, 说他快无聊死了。棠昭也笑眯眯地回应他, 很有耐心。
周维扬掂着手里的矿泉水瓶,看着车内的后视镜, 偷偷地将她的笑容纳入眼中。
观察观察有没有不同。
可惜没有。
电话打了挺久的, 吴星杭叽叽喳喳,聒噪得要命, 周维扬听着就把眼睛闭上了,直到最后她微笑着说晚安,声音甜丝丝的,他睁开眼。
周维扬手里的矿泉水瓶嘎吱嘎吱响了响。
“你跟他这么熟了啊?”他偏头看着棠昭。
棠昭挂掉电话,视线还停在手机上,漫不经心地回答:“还行吧,他有点皮,老是想跑出来玩,肖导太严格了,对他越严格,他就越想叛逆。”
周维扬一低头,半张脸埋进衣襟里:“嗯。”
车子重新疾驰上高架。
窗外呼啸的风声里,棠昭又听见他问一句:“他是不是来找过你?”
她点头说:“来过一次学校,说找我对戏。其实也没对成,就带他参观了一会儿。”
三言两语,也没什么递进或重心,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棠昭答得叫人找不出破绽。
过会儿,她揿灭了屏幕,看一看周维扬,他的侧脸之外,高速下的绿植在黑夜里飞快倒退。
棠昭小声的:“我还困呢。”
她不动声色地歪过脑袋,轻轻地挨在他的肩膀上。
维持着姿势没有动的周维扬在半分钟之后,伸手环住了她。
她重新落入他怀里,跟他讲悄悄话:“我问了吴星杭,他说不拍吻戏,那你到时候要不要来替他啊?”
周维扬瞥她:“你想让我去吗?”
棠昭想了想,很拐弯抹角答一句:“我不想跟不熟悉的人亲。”
周维扬斜唇轻笑。
真是滴水不漏的好理由。
他也一向狡黠在明面上:“他主动跟你说不接吻戏,还是你问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