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起酒壶、对着嘴,里面流出的液体只有数滴。
冰冷、苦涩……
为什么连平时那么甘甜的美酒都要和我做对?!
玄枵恼火地将酒壶抛在桌上,接着、整个人便瘫坐在藤椅中、颓废的闭上双眼。
那个男人——
没有自己这般伟岸、英挺的外型,也没有自己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的王者般霸气,有的只是纤长得略显瘦削的身体,明明很优秀、却从不愿显露自己的内向性情。
可是、这样的他偏偏将自己深深吸引住,甚至无法自拔。
更糟的是,无论对谁都能够为所欲为的玄枵,面对他那双眼睛时,竟然会不为人知的战抖。
对,就是那双眼睛,倔强、深沉,仿佛可以穿透一切、刺入他心中最底层。
真想得到他,但真的到了那一刻、所有的自信又会突然消失——
这样的情节、已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烦躁中、只能去春霄楼解决,可每次将发泄对象按压在身下、看着他们那淫贱的样子,胸中的憋闷反倒更盛……
“真见鬼!”
玄枵忽然的从藤椅上站起,手臂横推、满桌的酒壶酒杯飞上墙壁、碰撞着落在地上化为数不清的碎片……
人就是这么矛盾,正当他们彼此吸引的同时,又彼此心存着芥蒂、相互伤害着……
“呀、真的是玄枵先生呢,听其他伙伴提起您的大名时,我还真的有点儿不敢相信呢。”
一个故做美好的嗲声从门外传来。
玄枵回过头冷冷的扫视着来者——
很重的脂粉气,从神情、举止上可以看出,眼前这个男人年纪并不算小。
“你是谁?”
并没有在意过对方是如何顺利地走进这个家、并来到自己的面前,可能这些在玄枵眼里算不上什么大事。
男人似乎有些好笑,同时继续嗲声嗲气,
“啊?玄枵先生忘了吗?是您叫我来的……”
“你是谁?!”
玄枵再次重复着自己的问题。
明显加重的语气、令那个男人尴尬的耸了耸肩,
“我是从春霄楼来的,白日里、先生您……”
是了,玄枵回忆起白天的那一幕——
当众多浓妆艳抹的小倌儿们、骚首弄姿的在眼前晃动时,从他们身影缝隙间,玄枵看到倚栏而望的他。
因为满脑子里都是析木的影子,自己居然忘掉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只是,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厌恶的皱了皱眉,玄枵盯住那张被厚厚脂粉遮住的脸,
“去洗洗。”
“洗、什么?那里么?已经洗过了……”
男人似笑非笑地说着,同时还不忘扭了扭自己那柔柔的细腰。
玄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让你把脸洗干净!”
“啊?啊……”
男人听了,略略迟疑、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透过半开的门扇,玄枵始终用目光捕捉着他,看着他来到院中水池前附下身,看着他认真清洗着。
“哼……”
冷哼了一声,玄枵懒得再看下去,身子斜倚在藤椅上、微微合上了眼睑。
然而就在他没看到的这小一段的空档中,男人的脸上,露出某种狡黠的笑意……
终于、满是脂粉的脸变成了素颜,重新踏进门来时的男人,仿佛完全换了个人。
这就是那时所见到的脸,毫无修饰、反倒透着清雅,修长的体态、自然的神情——
在他身上,玄枵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过来。”
顺从的走过来,尚未站稳,又听到接下来的命令,
“跪下去。”
这回再没有迟疑,男人随即弯曲双膝、跪坐在玄枵腿前。
伸手轻轻托起他的下巴凝视着,果然、岁月已在其脸上留下刻印,老练的眼神里显示出曾有过的经历。
“你叫什么?”
“我……春霄。”
竟然和那座楼同名,玄枵冷冷一笑,却没有去想其中是否意味着什么,只顾吩咐道,
“好好伺候着。”
“是……”
出去之前还闪烁迷离的眼神,此时已变得分外温顺,只是、那温顺背后好像过于空洞了些……
…… ……
自和玄枵分开那一刻起、回到家中,便保持着这种失魂落魄的状态。
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想做,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直到一声鸦啼传入耳中、析木才如梦方醒地抬起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暗下来的窗纸。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心惊,担心夜里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突然出现,更担心次日清晨、人们纷纷议论的噩耗在大街小巷中游走。
“不、这样不行。”
析木对自己说道,
“无论被他如何对待、都不能这样弃之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