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知也喝了不少,神情却平静,看着她:“樱桃肉。”
转头又把李英给哄走了。
清池回神了一下,难以置信。
甚至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
顾文知竟然在和李英较量。
清池拿着调羹安静地喝汤,隔着一个她,李英生生地和顾文知把酒闹腾。
顾沐煦代替着爹爹,陪着姜曜芳。
时不时四人说起话来。
清池搁下了汤羹,夹着樱桃肉吃的时候,那道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叫她想忽略都难。
姜曜芳旁若无人般地瞧着她。
那澜澜春水的凤眸就似空洞,吸着她。
就是单纯在看她。
认真地看她。
清池蹙眉回应,想也是,姜曜芳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惧于俗礼就收回目光。更甚至因为她的回应,他那双无情的眼里多了一丝探究的情绪,更像一个人了。
他的目光下移。
在她的手上。
清池作呕,拧眉,死变态!
他却看不懂她的眉眼官司。
够了!
清池低下眼眉,抿着嘴吃起了樱桃肉,就是这等美味,也难叫她忽略心底的阴影。
那道越来越靠近的视线。
清池实在忍不住了,她搁下筷子,双目如电:“李大人,你在看什么?”
顾文知和李叹也看向他们。
顾沐煦有些懵。
姜曜芳在他们的目光里,没有半点尴尬,就像是一个假人般,不见一点冒犯良家被发现的惊惶害怕。“顾夫人,我们或许见过?”
短暂的平静里,是李英第一个清醒又迷糊,哈哈大笑地说:“守拙,你们见过?我怎么不知道?”
“小妹?”
顾文知说:“前段时间,我和守拙去大相国寺,正好池儿和女伴在那踏春。”
清池笑笑。
说姜曜芳在撒谎?他没有,他只是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至于大家的理解,限于所知,自然也是有自己的理解。
顾文知向姜曜芳道:“守拙,是这样吧。”
顾文知这样位高权重的人,这样平淡的询问,都自带着一股威严。
顾文知凝视着姜曜芳,深沉的眼睛像是在探究着什么。
“哈。”
“原来是这样啊。”李英道:“小妹,你可别觉得守拙失礼了,他这个人……不大记得人。”
顾文知也给三舅哥这个面子,“脸盲啊。”
“看来是我想多了。”
“守拙,来,我敬你一杯。”顾文知似也有些醉朦胧的模样,他顺手拿了清池闲置的酒杯,倒了一杯,脸上竟然也出现了春风般的笑意。
姜曜芳看到了他这个举动。他捏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有些紧,对上顾文知的黑漆的眼睛。
同样是男人。
他当然看得出来,对方的意思。
“顾相。”姜曜芳一饮而尽。
顾沐煦明显地发现气氛不对劲。
就是慢半拍的李英也在他们之间看来看去,然后再看向清池。
清池挑眉。
李英便讪讪,然后缓解气氛地站了出来:“来,咱们继续?”
便宜舅舅灌了他爹爹还不够,还来灌他。几杯薄酒下肚,少年郎的脸颊上也泛起了红晕。
他瞧见爹爹正被便宜舅舅一杯一杯复一杯地劝,姜大人……
姜大人!
顾沐煦这会儿才发现姜大人也喝了不少。
只是他看上去醉了般,手里端着白玉酒杯,慵懒地靠着椅背,视线正有些飘忽地看向一个方向。
顾沐煦第一时间,还以为姜大人看向的是正在聊天的爹爹和舅舅。很快,他发现他看向的方向是空着的。那是他继母先前坐着的位置。在他们贪杯起来时,继母就托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也许姜大人只是随便看看。
毕竟他醉了。
顾沐煦是这样想的。
“姜大人?”
姜曜芳过了好一会儿,在顾沐煦密集的叫唤里回头,那是一双清明的眼睛,似乎正在询问他的意图?
顾沐煦慢慢地回想过来,脑子都浸了个半凉。
之前那奇怪的气氛,现在有解释了。
爹爹咱们会这么想?
更让顾沐煦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的是,姜大人或许真的是被继母的容颜摄住了。
顾沐煦有点难堪生气,竟然不肯再理姜曜芳了。
姜曜芳自然无所谓他在想什么。
*
席上清池虽没有饮酒,可被热菜熏了,待回了晴雨阁,备了热汤后,她又沐浴了一番。收拾清爽,出来已经是戌时。半弯的月亮挂在洗练的星河上,春夜花吐葩香幽幽怯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