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动作,施才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顷刻间,所有表情凝固在脸上,混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在一阵难以置信的浪潮中叫嚣。
“你,你的手......”他眼睛盯着,因为惊讶而说不完整话。
“没有抖。”
当人陷入恐惧之中时,最明显的反应便是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
施才兴目睹过无数次,站在他面前的人因为恐惧而颤抖的手。
无一例外。
“你不害怕?”施才兴突然惊醒后,对上唐佳的眸子。
此刻她的眼中哪还有什么无助柔弱,只是淡淡的看着他,明净豁达又居高临下。
唐佳抬手擦去刚才滑落后还挂在脸颊上的泪滴。她一改刚才怯懦地坐姿,双腿交叠,声音平稳异常。
“我怕?我怕什么?”
“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的答案。”
“我拒绝。”
一阵怒火突然从施才兴胸膛中窜出,他妈的竟然被这个女人耍了。从一进门到现在,她的所有可怜慌张都他妈是装的!
他霍然直起身,语气透着狠:“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唐佳冷冷的看着他:“现在你杀不了我。”
“你就对自己这么自信?”
唐佳轻笑一声,缓缓说:“刚刚在楼下我遇见的很大概率就是你的车。不远处就有摄像头,很明显,但是你没有避开,所以今天你根本不打算做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最多就是威胁我进屋,说出刚刚那些话。楼道里没有监控,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你逼我开门还是我主动开门,所以你只要不伤害我,就不会有事。”
施才兴目光微动,一颗心渐渐沉下来。
最近霍景山因为洗钱的事,避免太过高调,所以才有今天的先礼后兵,没想到竟然被她猜中了。
唐佳看了他一眼,轻弯唇角,继续道。
“我猜你今天来有两个目的,一是威胁我,不让我继续调查郑文光的事,二是顺带威胁宋远,让他不要继续跟霍家作对。但是你们拿不准我在宋远心中的分量,毕竟我只是个女人,没了我还有下一个,所以霍景山更多的只是想恶心一下宋远,看他保护不住自己女人而丢脸的样子,好报报私仇。”
“但是,不好意思。”
“你威胁不到宋远,也威胁不到我。”
施才兴差点被她的一通准确分析扰乱阵脚,他稳住心神,语气不屑:“就算我今天动不了你,可你别忘了,还有以后。”
“你如你继续追查下去,唐佳,你一定会死。”
听到这个字,唐佳竟然轻笑出声。
“忘了告诉你,施才兴。”
施才兴听见自己名字的这一刻,霎时间愣在原地。
她......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唐佳没空管他此刻的心情,只是毫不在意地留下一句。
“我最不怕的,就是死。”
施才兴怔然,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不怕死,可是看着她的眼睛,那一刻他说不出唐佳的眼神中的含义。
他还不死心,继续往人性的弱处上戳。
“你好不容易搭上宋远,荣华富贵近在眼前,你就这么舍得说放弃就放弃了?”
唐佳突然觉得施才兴是无计可施了才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很可笑吧,你们为之争夺到头破血流的那些钱、权、利,在我眼里就像幼稚的游戏。”
“我通通不在乎。”
“人有软肋,就失去了无坚不摧的权利。”
“你的软肋,或许就是你口中所谓的荣华富贵。而我,恰好没有。”
她回答的如此漫不经心,施才兴彻底失语。他在某一瞬间突然意识到,在唐佳眼里,他们像是游乐场中的小丑,在笼子里争得你死我活。
而她漂浮在笼外旁观。
无论笼子里面的人怎样张牙舞爪,都伤不到她分毫。
她不是参与者,她是审判者。
霎时间,他头皮发麻,起了一身冷汗。
施才兴不明白这种压迫感来自哪里,但他确实,有些招架不住。
她不在乎,所以没人能奈何的了她。
施才兴强压着因为震撼而颤抖的声音。
“如果你死了,就不怕宋远伤心?他刚刚听起来,似乎很着急,很关心你。”
唐佳突然一愣。
沉默半瞬,转而说道:“你以为他会为我伤心多久,三天?五天?说不定一两个月后,他身边就会出现新的人。你和宋远算是一个圈子的人,应该比我更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