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道理他说完顾泽也能懂。难得的是,宋远面对这种情况真的能沉得住气。
如果现在处在宋远位置上的那个人是他,顾泽还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慌。
其实不久前顾泽听完宋远说对付致成的计策时,第一反应其实是——这事能成吗?
顾泽惊叹于宋远的谋划,但却也担心其中的不确定性,比如他当时问,怎么就确定霍景山真的会跟你争这个项目?
当时宋远字句低缓,仿佛料到了顾泽这个问题,他说:“他一定会。”
因为,这个机会,宋远等了两年。
两年前得知致成集团的非法洗钱活动之后,宋远就开始布局,但无奈霍景山也明白洗钱的风险,动作并不大,所以不好抓取证据。
于是他开始蜇伏。
这两年间,宋远似乎处处与致成集团作对,又能处处略微压它一头。
华商集团里的老股东以为宋远只是为了和霍家的私仇才会如此,不过他的行为并没有影响到集团效益,反而稳步上升,所以也并没有提出不满。
明远撤资的节点让多年屈居于宋远之下的霍景山尝到了甜头。
人一开始骄傲自满,就会不甘于现状,过于想要证明自己,就会慌不择路。
宋远知道,机会到了。
他需要找到一个前期投入大,难违约,需要有条框牵制的项目来引致成集团入局。所以他选定了需要通过政府投标获得地皮使用权的地产行业。并且在标书条件里设置了需要现金交付这个近乎苛刻的条款,目的是为了让致成集团面对资金链破裂的风险。
那时,霍景山不得不加大洗钱的力度来支撑交付。而宋远在海外秘密设立的金融公司,此刻便可以派上用场。
一但识别到可疑交易,完善证据链,做实洗钱活动,致成集团将彻底覆灭。
宋远步步为营,只待今日箭在弦上,一击命中。
顾泽听他说完,面露赞叹的轻笑摇头。
“还好当时在美国读书的时候第一个认识的人是你,万一当初阴差阳错跟霍景山和付诚他们玩到一起,那我估计现在天天活得提心吊胆,更别提躺着等钱进口袋里这种好事了。”
宋远准备向他全盘托出计划时,顾泽其实是惊讶的。虽说两人多年好友,可这是关乎到身家性命的大事,他竟然也毫无保留。
后来宋远说要用进军地产行业这个动作当作诱饵来引霍景山上钩。
顾泽才明白,宋远是怕他误会。
顾家在京市的祖业集中在地产行业,连他自己在溪市的投资也大部分都是这个行业。
宋远一旦步入,那就证明他们两个在市场上成为了竞争对手,所以他才会找自己打这个“预防针”。
不仅如此,还送来了一份大礼。
想到这,顾泽忍不住笑出声。
其实政府招标的那块地的使用权,之前在顾泽手里,因为城市规划变动,政府又从顾泽手里把那块地买了回来。
但当时顾泽之所以拿下这块地皮,为的就是能够建设一体化商圈,被政府又买回去后,之前招标的项目就建不成,会影响到项目的完整性,对后续营收有负面影响。
而且当初顾泽买这块地的时候价格还没有现在这么贵,所以政府跟顾泽签了协议,不仅要支付顾泽购买这块地所花费的金额,还要将投标价格溢出部分的50%需要支付给他,作为经济型补偿。
这其实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政府买回这块地之后,新的招标计划一直拖到今年才启动。
顾泽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宋远说过这件事。直到那天他把招标文件放到自己面前,而他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的时候,有好几分钟的时间惊讶到合不拢嘴。
于是,致成不惜掏空现金流买来的地,有一部分就这样流入了顾泽的口袋。
所以他说“躺着赚钱”,并不夸张。
顾泽突然笑出声,宋远看得莫名其妙。
他没管,而是指了指眼前的茶具:“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感兴趣了?”
顾泽挑下眉,走到茶台前,捏起一个小茶盏在手里把玩,语气神秘。
“咳咳.....这不是最近,认识了一个女生,人家是什么文物修复师,专门修这种茶壶茶碗啊什么的,反正还挺高大上。”
“你说我一个干房地产的土鳖,为了追然家自然要投其所好。我肯定是学不来什么文物修复,但是最起码茶艺这玩意儿跟她修的东西还是有些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