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敖如遭电击。
阿宁哭了起来,被褥间的青梨子香搅乱了薛敖,他喉咙像是被这香气哽住一般,低垂的长睫掩住眼底声色。
小姑娘喘着气,撒娇般呢喃:“好沉呀。”
第38章 喜欢
昨夜下过雨, 潮湿的风顺着窗棂吹了进来,混着一点春泥青草的味道,瘙痒了薛敖的鼻尖。
他没敢再动作, 过了几息才不敢置信地张口。
“阿宁?”
阿宁烧的迷迷糊糊, 嘴里还在哭嚷着:“别压我、别压我。”
薛敖连忙撑起上身, 见小姑娘费力地转过头, 露出一张哭的湿漉漉的脸。
像是被蹂在手中的海棠。
水光潋滟。
阿宁恍惚间见到一片银光,以为是薛敖将那头大雪獒撵走了。她双手掩在衣袖下,只露出小巧的手指抓着枕头, 粉润的指尖曲起招架不住的弧度。想要朝人笑一笑,便扬起勾心动魄的眼尾。
“薛子易真厉害”, 她眼尾红润, 乖顺的要命, “最喜欢你。”
窗子遽然被吹开,连着床幔也受到波及,轻飘飘地打在薛敖潮红的眼角。
“你再说一遍。”
薛敖死死盯着阿宁,见她闭着眼睛抿嘴, 又像是不舒服般假哭了两声,侧过脸去蹭被褥,露出一小节雪白纤细的颈子。
送至嘴边。
他看的目不转睛,蓦地, 咽了咽口水。
小姑娘似是不舒服, 娇气地“嗯”了一声。
“喜欢..薛子易。”
薛敖眉眼都像是被阿宁身上的红晕染了一般,仓皇站起身。
椅子轰然被拖拽地倒在地上, 身下热流汇聚一处。
他握紧拳头, 像是自惭形秽一般,不敢再看那活色生香的姑娘。
厉不厉害不知道, 但是要薛敖的命,足矣。
他想亲亲阿宁,但到底是不舍得欺负她,只把一只刚编出来、还带着露汽的草蝴蝶放在阿宁枕边。
“等你醒过来,问个清楚。”
薛敖揉着头发,有些语无伦次,“...这次才不会放过你。”
上次醉酒,她说他乖,这次又说最喜欢他。
薛敖磨牙,深觉得阿宁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不对!
薛敖伸手摸了摸阿宁的额头,眼中欲色一干二净。
怎的才发现,阿宁明明在发热。
“冷...”
薛敖额头都冒了一层汗,他来不及想阿宁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三下五除二地就要脱掉外衫。
“诶?这门怎么开了?”
门外传来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薛敖顿住,拾起十三护在床前。
沈要歧还记得自己在房间里布下的机关,见门开着倒不担心阿宁的安危,苍南剑派的燕尾箭也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来。
“陆姑娘,在下买到药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做出躲避暗器的姿态。
沈要岐弓着腰进来了。
他看见站在床前宽衣解带怒目而视的薛敖,以为走错了房间。
沈要岐撅着腚出去了。
薛敖黑着脸:“进来!”
等沈要歧将昨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与他后,薛敖几乎将椅把捏碎。
就差一点,他的小姑娘就要被带走。
“我昨夜在密林中见到陆姑娘时,她的手上都是伤,明明就是吓坏了的模样,却还告诉我其余的人被关在哪里,叫我快些去通知官府来救人。我在辽东与陆姑娘也是打过几次交道的,那时她就是一个不谙世事、善良娇弱的姑娘,但炸山那日后,属实教我忍不住狠狠唾弃之前的自己。”
见薛敖沉思,他继续道:“我自剑派长大,以往总以为女子生来柔弱,便是要好好爱护,却忘了男女之分,比不过心中所向。女子生来就要比男子艰难许多,却总能脚下荆棘、头顶春棠,譬如那位练刀的岑苏苏,譬如心怀大义的陆姑娘。”
“世子,你能来上京找她很好”,沈要歧笑道:“我之前未与你说过,陆姑娘很好,你需得在意,放在心上珍惜,莫要错过。”
薛敖点头,心中附和,他的阿宁本就是这世间最好的。
能有她,再欢喜不过。
只是,薛敖想起沈要歧所说阿宁手上的伤,眸中怒火亮的惊人。
“为民,我要他们死;为阿宁,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见他这般凶狠的样子,沈要歧倒是笑了。
蛮野而生的獒本就是极凶之物,能指望着他们仁善到哪去呢?
薛敖暗忖,走到窗边吹了一声响哨,将写着“挂月瀑”的纸条系于鸽子腿部,看它飞向北司。
沈要歧去熬药了,他守着失而复得的阿宁。
他望着前方远山上飞过的对燕,许久才回神。
“薛子易。”
薛敖停住,继而同手同脚的回身,俊朗的脸上一片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