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敖眼睛瞪圆,耳尖发红,追着那叫的正欢的公子哥,嘴里嚷道:“是不是你爹几日没操练你了,来来来,让小爷看看你功夫有没有长进。”
他追着狐朋狗友闹得正欢,没有注意到已经走到阿宁身边的郭家二女。
“你今日气色倒是不错。”
郭菱看阿宁面色白里透红,娇波流慧,没忍住夸了一句。
“多谢”,阿宁伸手不打笑脸人,又看到郭菱身侧的郭茵一身精妙打扮却是梨花带雨一般,疑惑的给郭菱使了个眼色。
郭菱回头见自家堂姐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低声斥道:“你做的什么样子!今日是王妃生辰,大喜日子你非要来给人家添堵吗?”
郭茵好像被吓到一般,在阿宁震惊的目光下迅速地在眼中蓄了一包泪水,受惊般的移动到阿宁的身边,怯懦道:“菱儿莫恼,我、我是迎风眼,姐姐再不如此就是了。”
阿宁弱态生娇,仙姿玉容,身侧的郭菱含羞带怯,楚楚可怜,一时之间二人倒是成为亭中目光所集。
阿宁不欲参和这两姐妹的口角,淡淡地移开视线,望向湖面。
见阿宁不理睬,郭茵咬咬牙,凑上前去,“素闻陆妹妹温柔良善,前些日子一见便觉惊为天人。”
“只是初见便惹得陆妹妹与薛世子生了嫌隙,妹妹那日发了火,叫阿茵心中愧疚极了”,她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叫亭中人都能听到,“听闻妹妹回去之后便生了场大病,现下身子可大好了。”
听闻此言,阿宁回头好笑地打量着她。
这位郭大小姐,先是说自己与薛敖因着她生了嫌隙,说自己大庭广众之下发火,又说自己体弱生病一事,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辽东城这几日传遍了郭家长女归宗,她本就是与薛敖有着娃娃亲的女子,怎能不知自己与阿宁现下的情形是处于风口浪尖处。
亭中众人神色各异,都在偷瞟这里,更有好信的已经开始在心中杜撰一折二女争夫的好戏。
“郭大小姐安好”,阿宁语气与平常无异,“早闻郭太守家寻回了长女,今日一见果然是名门淑女。”
郭茵心里一紧,阿宁这话并无毛病,却十分明确地表示了她们二人并不相识,与她刚刚所言完全相悖。
“阿宁妹妹说笑了,说起来阿茵还欠妹妹一方帕子...”
“郭大小姐”,郭茵话音未落,就见阿宁打断她,语笑嫣然,“你可知申时的辽东是什么样子?”
郭茵不明白阿宁为何会这般发问,但还是答道:“知道的,那时候的天色昏暗,已渐转寒。”
阿宁点了下头表示赞同,又在众人注视下款款道来:“可上京却是在酉时才会暮色将近,城中灯火通明。”
“我兄长曾予我一封书信,信中写了他的某位同窗之事”,众人听闻有关解元,听得愈发认真,阿宁继续道:“兄长说他这位同窗出身贫苦、天资平平,却能凭借一己之力考上鸿都学堂,确实是值得敬佩,便连都学的夫子都言此子勤奋好学、堪当表率。”
“后来这位学子与我兄长宿舍相邻,素有往来,但这位学子手中薄银买不起烛火,便偷偷将二人相隔的墙凿了个洞,借以明辉,克以暗色,秉他人之烛火夜夜苦读。”
说到此处,已有辽东的学子高声赞叹这人凿壁偷光,天道酬勤。
阿宁朝他笑了一下,那人瞧见小姑娘粉白讨喜的模样,脸“轰”的一下红了个透。
阿宁语气一转,“可是日前揭榜,这位学子却是查无此人。”
话音刚落,众人哗然,万没想到如此努力勤奋之人竟能名落孙山。
“我也很是奇怪为何此人会没有考上”,阿宁看到众人惊诧的神色,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兄长说这人行事作风蛮有意思。”
“他晚上借着我兄长屋内透过的光读书,我兄长学到几时他便借到几时,可白日里却是不愿读书、安然酣睡,一段时日下来,不了解他的人都夸他出身寒门却攻苦食淡、傲雪凌霜,但实则不然。”
“那学子觊觎我兄长才名已久,又时常散播流言,说他不像我兄长一般家世显赫,有家族助力。可他宁愿说遍整个上京城,却独独不愿像我兄长一样日夜苦读,付出同等的努力。”
“不积跬步,便想涉足千里。明知自己差在何处,却还是痴心妄想奢求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表里不一,着实可笑。”
阿宁转过头,珍珠簪上的兔子格外洁白可爱,她直直看向郭茵,笑道:“郭大小姐以为如何呢?”
郭茵愣住,不知如何回话,只是眼圈一红怯懦道“我以为..以为...”
周围一圈人见二人之间奇妙的氛围皆不言语,似乎也是惊诧于阿宁突然的发问,世人素以为她身子不好、性格绵软,今日一见,原也是个不好惹的辽东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