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嬷告诉她,她嫁给风哥哥,以后可能要面对百夷圣女,土司王女,这些女人谁也不是好相与的,但只要她先占了正夫人这个名头,就有资格管教这些女人。
现在,就有个漂亮的出奇的远方表妹。
她挺起胸膛,想要摆出正室大夫人的款来。
然而面前这个女人,却只是笑容清浅的喝茶,美的像一幅画般,叫她不自觉自惭形秽,气势都矮了一截。
不,她才是将军夫人,怕什么呢。
可是,这姑娘这么漂亮,不要说风哥哥,就是她都有些不忍心苛责,高云知咬着下唇,一时忘了惩正室大娘子的威风。
“冯氏,你对主母敬茶吧,主母喝了这杯妾室茶,才算承认了你的身份。”
说话的是高云知身边一个神情严肃的老嬷嬷,派头倒是很足。
温婵很想笑,这辈子她拜过父亲母亲,拜过前朝贤妃,便是仗势欺人贾贵妃都不敢生受她的大礼,到了宣朝,她成了姜行的贵妃,袁恭妃倒是想让她给金氏行大礼的想要挑拨离间,可惜金氏却不敢,她意思一下福了福身,金氏还还了她半个礼。
叶长风给不了她想要的,却把她掳来,似她这般贵女,除了给皇家做妾妃,在普通人家做妾,这是在折辱她。
他分明知道,却还是这么做了。
“我是将军的表妹,并非将军的妾侍,何来的给主母敬茶呢。”
温婵似笑非笑,巍然不动。
饶是严肃嬷嬷都因为温婵的否认惊讶住了,眉头皱了起来,显得眉心竖纹与法令纹更深,更加不悦:“你若不是将军大人的妾侍,为何会住在凭栏院,这里只有将军的女眷才有资格,而且府中下人都传言说你是。”
“他们说我是,我就是?嬷嬷为什么不打听打听,将军大人晚上可有宿在我房中?至少在我看来,我与将军清清白白,什么暗地里的关系都没有,所谓夫人的待遇……”温婵声音放缓:“夫人都打听了,还不知我身世,我没了丈夫,过得可怜,可毕竟我是将军大人的表妹,将军想要照拂我,而夫人嫁入将军府,却急吼吼的要我敬妾室茶,难道是要代将军纳妾?”
“当然不是!”高云知矢口否认:“咳,那个,既然是将军的表妹,也便是本夫人的表妹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不必跟我客气。”
“小姐!”老嬷嬷急的想要说什么。
高云知却摆摆手:“好了,奶嬷,你不必多说,我看冯姑娘是个知道进退,心中坦荡的,她说不是就不是,将军也没对我说府里有什么别的女人,我刚嫁进叶府,有些事知道的还不如表妹清楚,遇事还需表妹多多提点。”
明明刚十八岁,比她还小三岁呢,却一口一个叫她表妹。
温婵微笑,说了好些话,什么高云知与叶长风相配,真是天作之合,把这姑娘哄的眉开眼笑,就差拉着她的手,说她是手帕交了。
“我今儿来的匆忙,还以为表妹是那等仗着姑表亲,想要名分的狐媚子,没想到表妹真是我知己,今儿头一回见面,却没准备见面礼。”
她有点不好意思:“我原是想,若是妾侍,随手把我这镯子赏了,就算礼成了,可若是表妹,我得重新准备一份礼物,奶嬷,叫人把我屋里那只辑珠缠丝凤的簪子拿来。”
老嬷嬷更加不悦,上下打量温婵的样子,仿佛她是个什么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小姐,那只金凤是您的陪嫁,可是西京货,价格昂贵的很,是咱们主君特意托人由西京玑珠楼买来的,您也没几只。”
“好了,奶嬷,差人去取吧,对待表妹怎能小气。”
高云知是个豪爽性格,对待看上的人并不吝啬。
她奶嬷却狠狠剜了温婵一眼,亲自去取,别的小丫鬟毛手毛脚的,不太放心。
“表妹别往心里去,我奶嬷就是那个脾气,她就是太护着我了。”
温婵微微一笑,表示并不在意:“其实表嫂也是权贵之家出来的,做主母的,何必要跟妾斤斤计较呢,你是来做正头大娘子的,又不是来争宠的,便是表哥将来有妾,生下孩儿,不也要叫你母亲,得了诰命,封的也是你这嫡母,做主母,帮夫君管理好中馈,结交有权势家庭的夫人,教育好孩子,才是正经事。”
她从不觉得,女人嫁人后的意义便是这些,这些都是她嫁人时童氏跟她说的话,但若旁敲侧击的试试高云知,她那个奶嬷把自己当成竞争对手,净给自己找麻烦,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