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幼瞥了他一眼,坐在一旁的软椅上,没说话。
斩风跟着他坐在一旁,漆黑的眉眼满是少年倔强气。
“你觉得我不知道?”
“你觉得我怎么做才好?”
“斥责她,大闹一场?”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能让你这样?”
程幼看着窗外隐隐瞧见小门处守着的兵卒,思绪万千语气也不大好。
斩风看着聂聂道“可是……”
程幼回头迎上他委屈的目光,伸手摸着他微湿头发缓声道“去泡泡热水,再喝碗姜汤。”
次日一早,程幼还未洗漱便被告知斩风被戚大将军点名后匆匆提到军营,心中隐隐不快。
而后打听齐煜川情况,先是问了侍女,侍女摔摔打打地布好饭,懒懒散散地站在房门处,歪头上下打量他一番,撇嘴笑笑,开始也不说话,看着程幼着急。
等说话了,也只是酸唧唧说些没头没脑的话,程幼知道她是不肯说也就不再问,后来追着其他伺候的人问却也都被挡了回去,便再耐不住性子。
憋着气,扭头进屋里,噼里啪啦将摆放的瓷器都摔了个粉碎,有人来劝,程幼还未等人靠近专挑了值钱的玉器抓了一把,猛地摔在门口,有人想擒住他,他便扶着隆起的腰身,吓得再没人敢劝。
可能是摔累了,程幼又翻出来许多名贵字画坐着撕。
一院子丫鬟婆子见他不知金钱为何物又霸道不讲理的样,算是知道这位是惹不起的。
心下暗想,这还未进门便跋扈成这样,若进了门齐将军怕是缠他一个也缠够了。
丝帛字画程幼撕不动,便鼓着腮帮子用剪子铰。
直到耍够了脾气,管家将将匆匆赶来,一眼扫过满室狼藉抬头又见那坐上眉眼分明怀着身孕的漂亮人儿,走上前好声好气问。
“不知道哪个蠢笨的仆人怠慢了娘子,惹得娘子发这样大的火?”
“管事何必这样说,像是我得理不饶人似的,我向来好说话。”程幼瞥了他一眼,轻押一口茶,像是也不着急。
管家面色如常,周围跟着的一圈人听程幼这样说抬头望向程幼顿时都愣住了,其中一个水灵灵的侍女摸着自己挨了一巴掌的小脸低头哭出声。
程幼垂眸看向那个哭哭啼啼的侍女,没等他说话大管事已极有眼色地摆摆手让人把她带下去了。
“大将军府果然不同一般人家待客之道。”程幼出口嘲讽。
大管事笑了笑,开门见山问“娘子,是要见齐将军?”
他不兜圈子,程幼也懒得打嘴皮子仗,点了点头,一时显得格外乖顺。
“齐将军正在医治,娘子要见怕要请示大将军。”
“那就请示大将军。”
“大将军军务繁忙,此时正在前厅处理公务,怕不得空。”大管事还是一副好说话的样。
“传个话的功夫都没有?”程幼问。
“大将军正在和其他主将商议军中要务,我确实不好擅然惊扰。”
程幼没说话,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错目地看着他。
大管事怕他不知天高地厚再折腾出事,委婉劝道“不如明早……”
“大将军军务繁忙抽不出空见来我,反正我是个闲人,那我去前厅见将军……”说着程幼便向门外走去。
“你不必拦我,我就在门外庭外候着,若是拦着,我做出什么事最后是总管你担着,说到底也不会让我一个怀着孕的人受责。”程幼停住脚,扭头看着疾步跟来的大总管道。
大管事顿住脚步,扬手让一个名唤织锦的侍女跟着。
程幼走后院子寂静无声像死气沉沉的湖面,令人窒息。
“红舟”大管事笑容渐淡,看向躲在人群后的一个侍女。
那侍女赫然是伺候在程幼身旁的那个人,此时听到大管事唤叫她,霎时面如土色。
“大总管……”红舟蹑着步子上前,分外不安。
“闹出这等事,本该打死或发买了……”大管事看着瘫跪在地上的红舟目光沉沉“但念你是家生子,今日便赏三十板子就罢了,日后再闹出事,便再怨不得我不顾念旧情了。”
红舟还未哭闹便被人狠狠抽了两巴掌拖出门外,其他人见大管事脸色也都不敢求情。
“今日在院子里伺候过娘子的其他人也都自去领罚罢。”
处理完这边,大管事再追上程幼时,他已经走到了回廊,也正巧与刚出书房的大将军撞了个对面。
但程幼不认识大将军,只是远远扫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向前走。
“那是谁?”大将军问。
“是送齐将军来府的那位娘子……”一旁的贴身侍从回答。
听罢,大将军抬眼细细打量起匆匆向这边来的人。
身形修长,墨绿色宽袖长衫,衣袂随风而动,发如云墨蜿蜒流淌,衬得面白如暖玉,远看腹部微微隆起,却不见丝毫女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