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为锦家的管家,一切选择都是为了更好的照顾家里的少爷。
况且转到另一家医院,对谈爷爷来说也不算坏事。
只是大概要费些心思和那小孩聊聊。
小锦鲤闻言,目光从病房收回,抿抿唇,低着头说:“季叔,我知道你的意思。”
“……但是谈盛不会愿意的。”
他知道天之骄子,这种不必要的支出天之骄子不会答应。
医院本身没问题,只是季管家觉得这种地方不适合小少爷经常待。
如果一定要经常待的话,起码也要换个更好的环境。
但是这些和谈盛是没有关系的。
谈盛过惯了苦日子,窄小的病房和浴室,对他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环境。
季管家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顿了一顿,说:”……少爷,他听您的话,您要不劝劝?”
小锦鲤却是认真地摇头,琥珀色的眼眸抬起,走廊的灯光落在他眼睛里,莹润明亮。
显然是并不愿意劝。
天之骄子现在压力很大了。
别看谈盛什么都没说,但是半大点的孩子面临着爷爷生死攸关的问题,心里不可能不慌。
季管家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事已至此,他却还是没有放弃,目光扫过病房眉头紧紧皱着,思索着自己要不私下和那孩子谈谈。
他相信谈盛会答应的。
这孩子极其重视少爷,是个人就能看出来,想必是肯定不愿意少爷和他一起挤在这小小的一张床上睡觉。
季管家想了约莫半分钟,就抛却了这些心思。
算了,他叹了口气。
还是得尊重少爷的决定。
他打开病房门,让小少爷先进去,然后才说:“我明天早上接您去上学。”
小锦鲤站在门口,小鸡啄米地点头。
谈盛忙到十一点才来得及休息。
此前爷爷拉着他低低地说了几句话,神态虚弱,气若游丝,谈盛坐在病床边,沉默得如同窗外的月色,冷又寂静。
尤其爷爷话里话外的态度。
——他想放弃,不想治病。
爷爷说:“我看见那孩子现在在睡觉,他……他是个好孩子,爷爷知道他不会坐视不理。”
“但是咱们家总是不好再麻烦别人的。”
“爷爷以后又复发了怎么办?不能总求助别人,你年纪还小,也不能欠太多的债。”
他说着说着,老泪纵横,“只是苦了你,以后你就一个人了……”
“爷爷。”
谈盛冷不丁道:“把房卖了吧。”
谈爷爷怔了一下,当即拒绝,“这怎么行,这房是留给你当退路的,虽然房不算好,但好在你爸妈出息,在这里落了户分了套房,以后就是卖也能卖不少,你长大后还需要钱,怎么能就这样浪费在爷爷身上。”
谈盛很疲惫。
他并不想和爷爷聊这些固执的问题。
谈爷爷还在说:“爷爷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最多难受一年半载,到时候还得往前看,如果这套房没了,你以后工作会有多难?退路没了钱没了,爷爷担不起。”
谈盛沉默两秒,“睡觉吧爷爷,我困了。”
谈爷爷气他油盐不进,转过身也不再讲话。
…
小锦鲤缩在床的右边装睡。
也不能说是装睡,他刚开始是真睡着了,只是后来被聊天声吵醒。
床太硬了,又是陌生的环境,小锦鲤就是想深入睡眠都不行,就这样闭眼睁眼,偷偷听爷孙俩讲了大半个小时的话。
听得鱼鱼泪眼汪汪,偷偷擦了好几次眼泪,天之骄子太可怜了,他决定直到天之骄子崛起前,都不要再为了敌对值惹他不高兴。
小锦鲤感觉到身侧有人躺下。
他现在不敢睁眼,这些聊天被谁听了去都是不好的。
小锦鲤发挥此生最大的演技,闭着眼睛默默攥紧手心。
他轻颤着软睫,雪白的脸压在枕头上,在心里悄悄数山羊。
在数到第五十只山羊的时候,小锦鲤感觉到身侧人贴近了自己一些。
下一瞬,一只手小心翼翼搂住了他。
轻轻喊:“声声?”
似乎只是喊一喊,见人没反应,黑暗中的男生便低头,轻轻蹭了蹭他雪白的后颈,沉默而认真地将他搂在怀里。
小锦鲤没多想。
他只当谈盛现在太无助,需要抱抱他汲取能量。
为了谈盛能汲取到更多的能量,小锦鲤于是动作轻缓地转身,反抱住谈盛,悄悄窝进他怀里。
两人用的是同款沐浴露,亲密接触间,熟悉的香冽气息萦绕呼吸,分不清谁是谁的。
他没察觉到黑暗里的男生僵硬了片刻。
谈盛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光,不自然地低头,注视着少年人雪白恬静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