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面具拿起,在郁长霖脸上试了试,又撩开帘子,让承霄扭脸,在对方脸上也试了试,笑道:“正好了,你们两个一个是天心宗的,一个违反门规跑出来,去了璜州,肯定到处都是修士,避免与他们纠缠,你们还是把面具都戴上吧。”
承霄一阵恍惚,连忙移开视线接过面具:“谢过白公子。”
白昭华回了马车里。
郁长霖用力摩挲着那面具,抿着双眼看他一眼,又看向前面的帘子,沉着脸道:“我不用和别人一样的东西。”
“是么?”白昭华拿过他那面具,左右看看,伸手又从包裹里拿出以往用作社交的佩章,照着那面具用力一盖,就见面具的额角位置,多了个小小的印章:到此一游漓之印。
郁长霖:“……”
京中那些公子哥们都有随身佩章,有的是名章,也有为图吉利的印些平安吉利的字,诸如“百邪不侵”“平安吉祥”等,但白昭华那时候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缺,自认本身也非常吉利,不必再求,于是刻了个到此一游的印章,寓意为:本少爷大驾光临,你们要大吉大利了!
十分嚣张。
后来大了又觉得羞耻,可舍不得这个印章,便将大名改成了乳名,与他不熟悉的,也不知道这个漓就是他。
“现在不一样了吧?”白昭华收起佩章,噘嘴将那面具给他,一副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这佩章我都好久没用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个用处。”
郁长霖盯着上面的字,脸越来越黑,抬手一抹,悄无声息就将那印章改成“到此永游漓之印”,这才微微一笑。
当天下午,白昭华在一片金光中缓慢往下看去,听郁长霖说到了,只觉得热泪盈眶。
璜州,我来啦!
下地后,马车进了城门,显而易见的人烟稀少。
白昭华拉开帘子看去,入目之处,寥寥人影,里面的百姓看到马车进来,也没什么反应。
这时候进璜州的,不是官员就是帮忙镇压鬼疫的修士,可看他们的表情,显然对新来的人并不抱任何希望。
马车又走一段路,白昭华嘶了声,对郁长霖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郁长霖点头:“到处都是龙的图腾。”
龙是祥瑞不假,可白昭华从未在哪个地方看到这样的景象,几乎家家户户都在门上屋檐上雕了龙的图腾,一些酒馆酒楼,牌匾上都会刻着龙……只不过走了一段,图腾就相对少了一些,有些房子前还有被抹去图腾的印记。
这可真是怪了。
承霄赶着马到了一处茶棚前,他戴上面具,跳下马去撩帘子:“白公子,咱们先在这儿喝口茶休息休息吧。”
白昭华嗯了声。
这茶棚里倒是有些人,他们可以在这里问问图腾的事。
郁长霖拿下木轮椅,将他抱着放上去,推着轮椅进了茶棚,要了几碗茶。
承霄四处打量着。
老板上茶时,白昭华便问:“老伯,为何你们璜州到处都是龙的图腾?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
那老伯一听,就知道他是新来的,又看他身边两人佩剑,不似官府中人,只当是又来了修士,笑道:“这还要从百年前说起。”
“哦?”
老伯徐徐道:“数百年前,我们璜州经历了一场最严重的旱灾,险些就要成了空城,可突然有一日,有条神龙游玩到此,只看一眼,不待百姓们祈求,就降下甘霖,或许是怕水少了不够,水多了成灾,降雨时引了一条河川过来,自此离开,再也没有踪迹。我们璜州百姓感其恩德,可又不知是这神龙封号名讳,便以图腾纪之,自此后,家家户户都会以图腾为敬,久而久之,龙便成了我们本地的图腾了。”
郁长霖微滞。
承霄登时看向白昭华。
白昭华也愣了下,转着眼珠努力回想。
降雨对曾经的他而言,不过是喷喷水。他以前到处游玩,遇到需要水的地方,就张嘴喷一些,就像人类看到好好的花朵即将枯萎,也会浇浇水,不过是举手之劳……可这种举手之劳,竟让这些百姓们记了几百年。
一时间心里滋味难言,正要说话,又想到那本怪书。
……按照上界对他的针对,鬼疫选在璜州这个地方爆发,不会和他这些图腾有关吧?
他一咬牙,就听郁长霖这时问那老板:“那你这里怎么不见图腾?”
那老板还没回话,附近一个擦汗的男人哈哈笑道:“自是怕冲到了真神!有些人胆子小,还不愿意去了图腾,像老伯这般识大体的,并不多,待我们建好了庙宇,谁对谁错,一看便知!”
郁长霖眼底一暗,冷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