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憋着疼,手抓紧门框,用脚使劲儿踹车门,“放开,我说我要下车,快停车!”
兔子力气很大,女人根本压不住,副驾驶的段武反手过来,被乐言乱舞的脚结实踹着脸,鼻梁一酸,摸了一手鼻血。
几秒的空档,司机扭头一看,后座车门被对方彻底踹开,凉飕飕的夜风肆无忌惮灌进车厢。
发觉乐言还在往外挣,司机锁不了车门,暴躁砸方向盘,破口骂道:“妈的,一个人都压不住,还想要钱!”
“你他妈压得住,你来啊!”女人咬牙,死死抓住乐言的睡衣,纽扣噼里啪啦连掉了一串。司机愣腾出一只手,快准狠抓住乐言的脚踝把人往车里拖。
兔子大半身子已经悬在车门外的半空了,望见外边一闪而过的绿化带,他觉得一线生机就在眼前,于是挣扎得更加激烈。
女人攥手里的布料一点点滑走,情急之下大吼道:“你想死是不是!车开那么快,掉下去他妈的摔不死你!”
乐言听不进去,被抓住了脚踝如同被拽住了尾巴,一心只想挣脱,逃命。
快速行驶的车渐渐变得不平稳,不仅闯了红灯,为了躲避路障,左右打滑。刺耳地急转弯后,惯性缘故,兔子直接被猛地甩了出去。
接着砰一声巨响,轿车与正常行驶的长途巴士迎面相撞,车头瞬间折叠,沦为废铁。
第40章 有点想念奕炀了
“8日凌晨两点十四分,七华大道中段,一辆银色轿车与一辆迎面驶来的长途巴士相撞起火。据警方反馈,银色无牌轿车内前排两男子不幸身亡,后排女子重伤送往医院救治。长途巴士司机以及多名乘客受伤,巴士暂时无人员伤亡,事故发生的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记者放下收音麦,转身往事故发生方向走。
轿车腾起的火苗被熄灭了,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油焦。这一截拉了警戒线,巴士惊魂未定的乘客或坐或站或拿手机拍摄,说话声一片嘈杂。
两名遇难者的尸首盖了白布摆在事故十米左右的地方,等待查证身份联系家属。
奕炀先救护车几分钟赶到现场,确认伤亡的人没有乐言后,顺着轿车发生碰撞前的细微划轨,朝反方向一路找。
路灯斑驳的光影下,一团磨得碎烂的东西横在马路中间,仔细看其实是一只酒店专用的一次性拖鞋。
鞋面被过往车轮碾压得凹凸不平,薄薄的材质在压迫之下严重变形,几乎无法辨认原来的模样。
奕炀步子一顿,内心的慌乱如波涛汹涌,垂在两侧的手不由微颤。
是乐言穿出酒店的拖鞋!
这样的毁坏程度,鞋子主人能够存活的概率几乎不可能。
奕炀的心脏没来由刺了一下,不愿弯腰捡起那只面目全非的拖鞋仔细查看,只是愣愣站着看。
拖鞋上血迹不多,但十分鲜明。
鲜红的纹路仿佛一道道凄艳的花纹,有的地方已经干涸,有的还残留着一丝湿润。
可想而知,兔子受到了多大的创伤。尖锐的玻璃还是别的什么划破皮肉,滑腻的血水顺着伤处淌下……
为什么血迹不多,或许因为在车里就受了伤。种种猜测下来,让人光想着就不禁脊背发凉。
奕炀蹲下身,手指轻轻触碰到残破的鞋面和血迹,仿佛能感受到兔子当时的痛苦。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控制好内心不安,焦急与自责仿佛要撕裂他的心。
乐言喝醉了,怎么能真的把他一个人留在酒店呢…
他带乐言来义城这个决定是不是错了,如果不来,意外是不是能避免。
兔子当时多害怕……或许会忍住不哭,他向来是这样,小事爱抹眼泪,大事只会闷不吭声。
奕炀眸里的漆黑如黑洞,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光亮,留下一片深沉。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他察觉不到一丝疼痛,陷入深深的自责里,直到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才从臆想的混沌中清醒过来。
“司机有没有名单?清点一下人数!”有人喊了一声。
大巴车的远光灯打开后,昏暗的大道亮得刺眼。
奕炀回头看一眼,思量对策。
不确定兔子现在的处境如何,如果侥幸逃了一劫,是不是吓出耳朵尾巴,或者直接现了形。
种种不确定致使他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毁坏的轿车里还存在第四个人。
奕炀把带血的证据捏成一团塞到外套的里兜,回到事故现场,伸手撩开警戒线。记者还在拍,他小心避开记者闪光的镜头,迈步进来。
“司机不是本地人。”一名警察说。
轿车司机的钱包里有一张年代久远的身份证件,塑料膜包着,照片是黑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