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那番话我不同意的只有一点。”艾唯握住了她的手指,“我不是孤身一人。你对我说这些,我很高兴。”
秦淮发现,她似乎可以分清艾唯的真心与假意了——她那些客套话或者花言巧语无一例外全是谎话,哪怕目光再怎么深情,真实的那个她不诉苦,也不许诺,至今为止仅有的实话只有两句,一句“对不起”,一句“我很高兴”。
她想伸手摸一摸艾唯的长发,可她的手上扎了针,另一只手与艾唯交握在一起,于是她动了动手指,与艾唯的手指勾在一起。
“你今天来救我,明天我就会被作为筹码被用来要挟你。这相当于将我置于险境中了,我不帮你,你要怎样才能保护好我?”秦淮咳了两下,这让她的脸上有了些稀薄的血色,“不说这些了。现在你更应该警惕秦月姝——她的人我都认识,我现在告诉你。”
艾唯愣了愣,不禁感到诧异: “……你都认识?”
“你当我这些年在她身边只是端茶倒水吗?”秦淮白了她一眼,“见不上几面的小喽啰可能会有些眼生,但是也能记个大概,这都不是要紧的,你就当东区每个人都是她的走狗预备役也没差。她的‘心腹’你都认识,政务厅也有她的人,几个高官互相勾结这都不必提了,有些没露过面只传递消息的,你得小心。”
艾唯蹙眉: “她会跟你说这个?”
秦淮摇头说:“暂时没有,这只是我的猜测。”
“既然对象无法确定,那些尸位素餐的东西就一个也别留了。”
这下轮到秦淮诧异了:“……全部?”
艾唯眨了眨眼,高深莫测地说:“需要一些时机。”
“这么玄妙,我会以为你也想信乌列教的。”秦淮眉梢一扬,“那我就祝你成功了。”
“谢谢。”艾唯坦然接受她的祝福,随后话音一转,“如果我不出现,你现在会是在做什么?”
这没头没尾的问题,秦淮却觉得是她思虑过后才问出口的。她一时哑然——如果没有艾唯,她会在做什么……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时间对她来说似乎是最无足轻重的东西,她辗转于会所与一场一场的宴会之间,灵魂却像被困在了四十九层高的楼顶,那些相似的夜里,除了呼吸,她都在做什么呢?
方才那番话,她在说给艾唯,似乎也在说给她自己。
秦淮眼睫微微颤动,很快笑道:“就在不久前,你的出现对我来说还没有任何影响。”
——现在我改变了你的生活或者想法吗?
至少在这一刻艾唯想这么问,事实上她也这样做了,是将得到回应的急切几经藏匿后的不假思索——但秦淮抬手虚挡住了她的嘴唇,将她的话音挡在了冰凉的手掌之后。
片刻的沉默之后,秦淮的手缓缓滑落,艾唯笑了笑:“我失态了。”
“是我失态了。”秦淮转过头,看着留在玻璃上的水渍,良久,她轻轻一叹,“好像下雨了。”
雨声渐起,淅淅沥沥,乱人心曲。
“嗯,是好天气。”艾唯随着她的动作看向窗户,“要把窗帘拉开吗?”
“去窗边吧。”
艾唯想将她抱起来,秦淮拍开了她的手,搀着她的胳膊下床,明明没有受伤,她却依然没什么力气,任艾唯扶着她坐在飘窗前,依偎着靠在一起。
“冷不冷?”艾唯问。
秦淮靠着玻璃,摇了摇头。
窗外风雨飘摇,这个房间华丽宽敞,但两人只是占据了飘窗前的一角,安静地看了一夜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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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未半而中道崩殂版)
第38章 山洪
明明已经是入秋的天气,近日来却接连下了几天大雨,这罕见的天气让卢港年久失修的防汛设施频临崩溃。而卢港西郊靠山,大雨引发山洪,呼啸而下的泥石流一举冲垮了杰菲尔德家在山区的药材种植园和药厂,造成的损失难以估量。
然而暴雨带来的损失对于领主家庞大的家业来说或许不足为道,对于东区的居民却堪称灭顶之灾。大雨泡发了设施落后的东区,那里一时污水遍地,哀鸣漫天。防汛不到位,加事后补救不及时,虽然领主没发话,但这种沉默比责备更具压迫感,政务厅资源部全体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偏偏在这个窘迫万分的时候,首都派了官员前来慰问。
按照惯例,各区发生重大自然灾害时都会有王室成员专门前往,名为慰问,实则督办。但是女王陛下寡居多年,且只有一个孩子,王女殿下刚成年不久,身为第一王储受到了严密的保护,目前正在邻区出席区长大选;而女王殿下唯一的妹妹克瑞斯顿是帝国外交大使,社交季结束便远渡海外。王室分身乏术,如此一来,身为女王秘书的亚历珊德拉便作为专员,代替女王来到卢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