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伯父与我叔父是故交好友,曲二哥是曲伯父唯一的子嗣,又是我叔父的学生,我叔父待曲二哥亲近些,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沈知韫不明白,贺令昭在不满什么。
“除此之外,他还与兄长是好友对不对?”
沈知韫没想到贺令昭连这个也知道,遂轻轻点头。
结果就听贺令昭又道:“而且他还曾在沈家住了六年,与你勉强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知韫蹙眉。
贺令昭一颗心又酸又涩,他向来是个有话直言的性子,但今夜在出口之前,他却难得犹豫了片刻,然后才试探着问:“你那个择婿标准是按照曲清砚定的么?”
也不怪贺令昭多想。
沈知韫与曲清砚是青梅竹马,且沈知韫之前说的那个择婿条件,曲清砚好像每一条都很符合。而且从前贺令昭没注意,但今日曲清砚从垂花门后出来,除了尴尬之外,眼底还滑过一抹黯然。
他们同为男子,如今贺令昭又有心仪之人了,所以只一眼,他就看出来曲清砚是喜欢沈知韫的。
那么沈知韫呢?她也喜欢曲清砚么?!
贺令昭眼神苦涩的望着沈知韫,他想要沈知韫的答案,但同时又怕听到沈知韫的答案。不过他已经在心里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就算沈知韫喜欢曲清砚也没关系,他们可是拜过天地的正经夫妻,两年之期未到,他就还有机会,贺令昭自我安慰。
沈知韫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她没好气瞪了贺令昭一眼:“我虽与曲二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他就如我兄长一般,你脑子里成天都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完,沈知韫直接叫停马车,撩开车帘下去了。
“啪——”
车帘摔了下来。
这一瞬间,贺令昭仿佛是等待行刑,却突然得到了平反昭雪圣旨的囚犯,他一颗心瞬间落了地,然后铺天盖地的欢喜便席卷而来,
沈知韫说,曲清砚就如她兄长一般,那便意味着,她并不喜欢曲清砚!那可真是太好了,他的一个强敌没了。
贺令昭立刻从马车上下来,欣喜若狂去追沈知韫。
上京没有宵禁,夜里街上灯火通明,香车宝马满路行人如织。贺令昭迈着大长腿,三两下就追上了沈知韫。
沈知韫没搭理贺令昭,夜里的上京比白天还热闹,此时已是仲春了,夜里温暖适宜,所有出行的人很多,街道两侧也摆满了各种小摊,空气里飘着浓郁的食物香气。
沈知韫自顾自走着,贺令昭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跟在她身侧,但凡沈知韫看了一眼什么东西,贺令昭立马大手一挥,阔绰道:“买。”
沈知韫:“……”
在沈知韫之前,贺令昭没有喜欢过其他姑娘,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讨姑娘欢心,但是他的那堆狐朋狗友们没少做这种事,贺令昭便有样学样照做。
原本打算只是随便逛逛的沈知韫,被贺令昭这么一搅和之后,她很快就没了兴致,然后直接上了马车。
待他们二人回到定北侯府时,时辰已经不早了,但贺令昭心里既激动又高兴,他睡不着,索性便拎着枪会练武场了。
沈知韫早就对贺令昭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模样见怪不怪了,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贺令昭大晚上练枪这事却惊动了王淑慧。
王淑慧知道他们小两口今日去沈家了,现在贺令昭甫一回来就提枪去了练武场,王淑慧生怕是出了什么事。结果过来问过之后,才知道是自己虚惊一场。
“既没什么事,那便早些回去歇息,明日还要去太学上学。”王淑慧交代道。
贺令昭点头应了,将王淑慧送回去之后,这才提枪回了院中,他盥洗过后回房中时,房中灯火已熄了大半,只有靠窗的榻上还燃着一盏。
床幔委地,依稀能看见一抹侧卧的身影。
贺令昭心知沈知韫多半已经睡着了,他便没惊扰到沈知韫,只默然熄了灯躺到了榻上,脑子里走马观花的,全是今日沈家发生的种种。
在没对沈知韫动心之前,贺令昭从未将心思放在学业上,虽然他又在太学进学,但他成日不是逃学出去玩儿,就是上课睡觉,从未认真听过课。
前段时间得知沈知韫择婿的标准之后,贺令昭硬生生逼着自己学,他头悬梁锥刺股的死记硬背,原本以为会有点效果。但直到今天,在沈家花厅里,看着沈青鸿等人信手拈来引经据典侃侃而谈的模样,而他却一句都听不懂时,贺令昭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