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之深吸一口气,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对不起。”他看向廉润颐,嗓音有些发颤,但说得十分坚定:“跟踪晏警官的事,的确是我听了他的话才去做的。但是霍爷爷寿宴的请柬并不是我给的。我甚至不知道……昨晚他也在场。”
廉润颐闻言皱了皱眉,宋景宁于是将一张照片放到桌子上推过去,“见过这辆车吗?”周知之垂眼去看,照片右上角的日期显示为今天凌晨,明显是从监控中截取出来的,像素有些模糊,好在不难看清SUV的车牌号码:渚A88648。周知之摇了摇头:“没见过。”宋景宁仍不死心,又推去一张,“这辆呢?”晏司臣和那人沿途走了一段路后被另一辆揽胜接走,周知之蓦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这是我二哥……莫云烨的车……”宋景宁眉心一跳,又听他喃喃道:“我回国之初出行不便,他将他的揽胜借给我开了一段时间,后来我买了新车,便还给他了。”
宋景宁悚然一惊,与廉润颐对视一眼,起身就走。她动作快,晋灵微和隋原躲避不及,被她撞了个正着。这审讯室外是单向玻璃,晋灵微放心不下前来暗窥,隋原纯属凑热闹。宋景宁一怔,神情有些无奈,却也没说什么,只问:“霍止呢?”晋灵微答:“刚走不久。”宋景宁咬了咬牙,当即便要回去拿手机,转了身又惊觉手机被她留在办公室没带过来,一时间方寸颇乱。宋景宁头痛欲裂,一声长叹:“不是说要见董局,怎么就走了。”
“董局现在自顾不暇,见了也没用。”晋灵微说,“办公室的座机一直不消停,也不知董局能捱到什么时候。”
早在董成辉不让他们动郑孝文时,双刀帮背倚白道就成了心照不宣的事实。官匪勾结不是什么稀罕事,章家和市委书记那档子暗度陈仓的关系就连他们都有所耳闻,霍止自然要更清楚一些。郑孝文被抓,又是人赃并获,虽然现在咬死不认,终究难能翻供。给董成辉打电话的目的并不难猜,因而点燃了霍止积压已久的勃然怒意。他临走前和晋灵微打了招呼,凛冽至极的神情被晋灵微瞧出端倪,旁敲侧击问他去向。霍止轻描淡写:“找章远。”
找章远。一模一样的话,晏司臣也说过。宋景宁原本思绪混乱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她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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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止在开车去章家的路上接到宋景宁电话,才听了两句便皱起眉,“你说什么?”宋景宁重复一遍,接着道:“我记得莫家那少爷和你交情不错,若真是他的车,你不该认不出来的。”
霍止头疼地说:“他那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买完车开两天过了手瘾就放车库吃灰也不是不可能。”宋景宁便沉默,霍止沉吟片刻后决定道 :“周知之那边你们看着办,这件事我会问莫云烨的。我还有事,先不说了。”
通往章家的路口设有道闸,霍止接连鸣笛,值班的警卫仍然无动于衷。前来拜访的外客须得经由章家首肯才会放行,霍止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愈渐攥紧,漆沉的眼瞳深处隐有骇浪蛰伏。在保安拿起对讲机的下一秒,黑色的奔驰S600冲向拦路的道闸,砰地一声,道闸被硬生生撞断,警卫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S600扬长而去。
前挡风玻璃上的裂纹抽枝散叶般缓慢延展,章家大门出现在林荫尽处。S600急刹在管家面前,霍止偏了偏头,面无表情地与管家对视。管家竭力维稳的神情渐渐开始动摇,终于还是退到一旁,让霍止将车开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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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远不在,霍止来得不凑巧。管家为他倒了杯茶,言语间锋芒暗敛:“霍少爷若要找我家二少爷,知会一声便是。何必劳民伤财地亲自跑这一趟。”
霍止慢条斯理道:“我倒是想事先知会章远一声,只怕他自觉理亏,不敢见我。”管家手势一顿,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只见霍止扯了扯唇角,“我终日游手好闲,不比章远那般为章家殚精竭虑。总归我今日无事可忙,就在这儿等他回来再谈也不急。”
管家勉强笑道:“岂敢让您久等,我上楼去给二少爷打个电话。”霍止说了句劳驾,又听管家试探着问他:“不知少爷所谓何事?”
霍止挑了挑眉,迎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管家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躬身倒茶的姿势。良久后,霍止嗤地笑了一声,他压低嗓音,不急不缓道:“当日章远在警局以父之名许下承诺,我老婆是因信得过他才会私自拜访。他与章远谈得如何我并不知,郑孝文摔得这么狠有没有章远暗中助力我也不知。我只知道如今我老婆出了事,你章家就想出尔反尔再保双刀帮……”霍止盯着管家,满目笑意煞煞发寒,直教管家心惊胆战,“章远也好,章肃山也罢,不管楼上是谁,你大可原话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