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宠爱苏氏,让苏徐两股势力相争,皇帝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皇帝这如意算盘要打响,还得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吃点小苦头。宫里皇子本就不多,祁澹如今的课业又十分拔尖,很容易就把祁溶比下去。所以,得出下策。
蓝芷眼含忧虑地问张荦,“他让你给祁澹下毒?”
这当爹的也是够可以,亲儿子都下得去手。
“别担心。”张荦慰道,“就是点泻药,这小子平日山珍海味肚里全是油水,拉几天肚子,给他清清肠。”
这倒也是,祁澹这个吃货,从小贪嘴吃得多,比同龄孩子壮一圈,给他去去油也好。
“那我明日就去宫学给他请假,先请半个月。”蓝芷盘算道。
“嗯。”张荦颔首,“这段时间越低调越好。”
他见蓝芷神色还有些紧张,拈起汤匙舀了舀糖芋苗,“娘娘快吃吧,要凉了。”
润滑香糯的芋艿,包裹着晶莹透亮的藕粉,轻抿一口即化,唇齿间皆是桂花的清香和芋艿的甘香,甜甜绵绵的口感,一直软到人心坎里。
蓝芷扬眸瞟向张荦,“这是掌印亲手做的吗?”
“嗯。”张荦微微低头恭敬地侍在一旁,沉静的面容辨不出情绪。
葱白的纤指拈起汤匙,樱唇小抿一口。
蓝芷撇了撇嘴,语调中带了些小情绪,“怎么不甜啊?掌印如今事务繁忙,做吃食就越来越糊弄了?”
还真没糊弄,张荦亲自选的芋艿,颗颗浑圆饱满,还粒粒亲手剥开,这汤盅他也一刻未离地看了一个时辰。
“不好吃吗?”张荦有些疑惑,他明明按照姐姐的喜好来做,怎么竟然不合姐姐口味?难道是他久未近庖厨,厨艺退步了?
“不好吃。”蓝芷皱着眉,胡乱搅了两下,没好气地舀起一勺递过去,“不信你自己尝!”
张荦矮身凑上去,一口吞下,香糯稠软,唇齿留香,甚是美味。
蓝芷紧接着又舀起一勺递过去,张荦实在没觉出不好吃,便又疑惑地吃了一勺。
他正凝眉仔细辨味这糖芋苗到底哪里不吃?一方帕子贴上了他的唇,替他轻拭嘴角沾上的糖水渍。
姐姐的柔声细语又靠着他的耳灌入,像带着温度:“忙到现在,肯定饿了吧。”
张荦这才回过神来,忙仰起上身,略显懵怔地后退了一步。
哪里是糖芋苗不好吃,明明是姐姐故意诓他,还哄得亲手喂了他两口。
张荦是个伺候人的奴才出身,从前都是他喂别人吃食,还是头一遭有人喂他,而且这个人还是姐姐。
沉着冷面的张掌印,一下红了耳根,无意识地抿舔下唇,自然而然地又回味起来,这糖芋苗如此甘甜,他从未吃过这般甜的人间至味。
姐姐竟还说不甜?果然,漂亮的女子,天生就是会骗人的。
蓝芷嘴角噙着梨涡看他,“掌印在想什么?是在腹诽我骗你吗?那不还是跟你学的。
当初骗得我那么苦,你有恩必报,我同你一样,掌印从前对我做过的坏事,往后我会一桩桩、一件件地讨回来。”
话是狠话,可说话之人全程软语带笑,更神奇的是,明明是绵羊般和软的姐姐,轻易就能让狠戾的张掌印|心中惧得慌。
“何事?”他惴惴问,难不成姐姐是想翻旧账了?
蓝芷戏谑地望着他:“比如夜深人静,溜进我房间,怀里还揣着一根三尺长的……”
所有人都有段想销毁的黑历史,张掌印听了这段年少轻狂的经历,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忙提上食盒慌不择路。
*
庄妃在宫里设赏樱宴,遍邀京城的贵妇诰命。
名义上是赏樱,其实就是庄妃归宫,重新活络一下旧时的关系,顺便向那些有意结交徐氏的达官显贵抛出橄榄枝。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庄妃特意让那些贵妇诰命将家中待字的女儿也带来,是想替湘王殿下选一个门当户对的王妃。
湘王娶妻这件事,其实惠妃一直在筹备,奈何祁溯眼高于顶,惠妃相中的他没一个看得上,加之他与惠妃的关系一贯不冷不热,所以拖至今日,祁溯已经二十有三,却还未娶正妻。
如今,生母庄妃回来了,肯定见不得他这光棍模样,最重要的是,政治联姻是徐氏发展势力的有效手段。
蓝芷作为宫中妃嫔也在被邀的行列,她本不大愿去,但庄妃娘娘头一遭在宫里设宴,若是不去平白得罪了人可不好。
北山樱园,落英缤纷。
蓝芷闲步其间,远远就望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青樱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