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手指靠近自己嘴唇的时候,游时终于回过神, 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 “我自己灭。”
“好。”江应看着他, 把手收回来。
他看着游时利落灭了烟,又转手把烟头扔进了垃圾桶。
“你刚才想说什么?”江应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游时正在穿外套的手一抖。
“什么刚才?”游时偏过头看他,笑了一下。
游时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江应靠近自己时会紧张,会抗拒江应给自己讲题, 会心跳加速, 会无意识地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无非就是少年人情窦初开, 再稀松平常不过。
只是情窦初开的对象,是江应。
“不是在家, 也不是在网吧……”江应没再深究,反而笑着说:“游小时, 你撒谎的本事见长啊?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骗我是小狗。”
“汪!”游时双手都插在校服外套的兜里, 拽得二五八万, 却面无表情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江应笑起来。
笑完,四周都静下来。
江城其实是没有秋天的, 夏天悠久绵长,30度的高温持续将近三个月,再在11月某个瞬间,突然进入冬天。但今年九、十月份就开始降温,又经历了一个周的秋老虎,温度终于一点点降下来。
树叶也慢慢慢慢地变色,飘落。
飘了一整个季节。
游时其实觉得两个人大半夜在外面吹冷风有点傻逼,他紧了紧身上的校服,说:“今天本来想跟你说的,没来得及。”
“你住宿吗?”江应突然问。
游时抬起头看他,发现江应正偏头看着自己,他又缩回去,“你住宿吗?”
江应摇摇头:“奶奶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也不住,”游时说,此后便安静下来,他想了一会,又补充说,“我在找房子了。”
“那你每月支出要多一项房租了啊。”江应勾着唇角慢慢说。
游时偶尔会帮成哥看网吧,成哥会按天结账,还有这些年攒下来的压岁钱,在学校旁边租一套小的一居室没问题,但也意味着其他消费要几近于无。
“你不是也一样么?”游时说。
他停下来,看着江应说,认真地说,“钱的事我可以解决。”
“我没那个意思,”江应看着头顶着呆毛的游时,唇角勾起来,“你晚上住哪?”
“酒店……”游时不想待在室外了,在地图上挑了一家距离近的快捷酒店就想过去。
“酒店一晚上相当于你5天房租。”江应开口,偏头,眯着眼睛冲他笑。
游时:“……”
“网吧。”游时又咬牙切齿说。
“网吧一晚上12,可以吃两天的早餐,吃4袋方便面,吃12个白煮蛋……”江应说。
游时忍不了了,冲上去勒住他脖子,“师傅别念了。”
江应踉跄了一下,继而往后仰,下意识伸手抓住他胳膊。
“还说不说了?”游时挑挑眉,威胁着问。
“认输了。”江应笑着说。
两个人笑成一团。
江应边笑边问:“那你住哪?”
游时嘴比脑子快:“你家。”
江应:“好。”
游时:“?”
他稀里糊涂跟着江应回了家,又跟江奶奶打了招呼,稀里糊涂地进了江应的房间。
暖黄的灯光照进人骨子里,似乎全身都懒了。
江应扔给游时两套题,自己转身进了浴室洗澡。
游时坐在书桌前面做题,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手里的笔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眼前的题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抬起头打量江应的卧室。
他小时候在这住过很久,他上次过来时第一眼感觉卧室没怎么变,但细看之下还是有些差别。
江应在桌前贴了一层浅灰色的墙纸,盖住了老房子斑驳掉落的墙皮。柜子上收纳着两把键盘,都细心地用透明防尘盖盖着,有一把是自己送的,他亲手组的。
柜子最顶上,还放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很精致,不知道收纳的什么。即使在最上面,也没有一丝灰尘。
卧室里的水声停了,江应擦着头发出来,一眼就看见游时正在发呆:“哪不会?”
“什么?”江应问。
“柜子上那个。”游时瞥了一眼那盒子说。
江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停顿了一刻,“没什么好看的。”
游时“噢”了一声,转回头继续看题。
江应站在他后面,一边心不在焉地用毛巾擦头发一边看着他做题,游时忍无可忍了,他转过头看着江应:“那边擦去。”
江应笑了:“怎么了?”
“吵。”游时绷着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