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十四通电话,没有一个接通。
“发生了什么……”游时目光收回来,转回头看着江应的脸,笑着说,“无非就是那天我才发现你搬走了,那是你搬走的第几天?第三天,第五天,还是一个星期?”
字字诛心。
江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他看着游时晦暗不清的眼睛时,他又想起了那时看着十四通未接电话的心情。
“原来你还看得到通话记录啊,我还以为你把我拉黑了,”游时转过头,轻笑一声,“你说走就走了,回来干什么?你说我不讲信用,你自己倒是挺讲信用。”
江应抬起眼睛看他:“什么?”
“你和四中那人不对付,”游时偏过头看他,“你是因为他走的吗?”
江应气笑了:“你以为我是什么这个走的?我是傻逼吗?”
“你不是吗?”游时下意识就接了一句。
江应:“……”
游时说完,意识到自己嘴有点快,有些烦躁地一抓头发,低下头踢了下脚下的小石子,“那到底因为什么?”
等了许久,江应没说话。
游时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转回头继续往酒吧里走。
“当时……”江应忽然开口,听声音能听出很犹豫,“我妈生病了。”
“什么——”游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江应,看到江应的那一瞬间堵在心里的话突然说不出口。
江应只是站在空空荡荡的后巷,身后是几盆寥落的花,就那么平静地隔着秋风看向自己,眼睛里映照的满是酒吧乱七八糟的霓虹灯光,但还是显得寥落。
“江阿姨她……”游时轻声说。
“癌症,走得很快。”江应摇了摇头说,继而笑了一声,“她想回老家。”
游时垂下眼睛,抿了抿嘴唇。
在游时印象里,那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她的手总是很暖,牵着他一点点去过公园里的十字路;熬的粥也很好喝,总是会特意在游时那碗里放糖。
只是后来上初中他住校,他跟江家的联系逐渐变成了只有一个江应。
“那时候各种事情堆积在一起,我当时十六岁,我以为我能解决好一切,给所有人和事一个好结局,”江应语调很轻,像是在讲述事不关己的往事,“但是没有。我辜负很多人。”
他说到这,没再继续说下去。
游时眸子暗了下。
“各种事情?”游时问。
江应没说话,只是捏紧了自己的手机。
他手机是新换的,也办了个新卡,旧的电话卡却一直插在自己手机里。
那个旧手机卡拉黑了无数催收电话和短信。
游时的电话就混在这些催收电话里。
可是为什么没接重要么?
没接就是没接。
“后来我在四中办了休学,又办了退学……”江应错过那个话题,继续说。
“等一下,”游时这时候叫住他,“你为什么要从四中退学,休学学籍不是可以一直保留吗?”
江应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最后笑了下,莫名叫了声他的名字:“游时。”
游时:“嗯?”
江应笑着说:“四中有初中部,我再回去要跟那些一直看着我荣誉墙的学弟学妹一届了。”
游时:“……你这个原因真挺装逼的。”
“其实有不装逼的原因。”江应慢慢说。
游时没走过去,只是靠着墙边,面带嘲讽地看他:“什么?”
“不过我不想说。”江应冲着他眯起眼睛一笑,笑得有点狡诈。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游时哼了一声,冷飕飕地在他旁边坐下,过了一会儿,又说,“我不知道江阿姨……我不是故意逼你说的。”
“那你呢?”江应看他,“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来了二高?”
为什么我后来打不通你电话?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不知道你去向?
“我……”游时遮了下眼睛,很轻地叹了口气,“后来我就上学啊……”
游玉书攀上了贵人,准备带全家离开江城南下,游时被逼着转到外地,他又自己闹着转回来,经过长达半年的拉锯,以游玉书和乔清野看到游时的中考成绩结束。
他们妥协了,只不过仍带着游时搬离那个城中村一样的家,从江城的一头搬到另一头。
然后把游时扔到那个别墅里自生自灭。
那时候他和之前认识的人都断联了个七七八八,手机号是新的,所有社交账号也都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