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分手了吧。”游玉书收回视线。
“没有。”江应转身要走。
“他亲口对你说的,”游玉书说,“江应,别拽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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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应旁边的位子一直空着,一天、两天、三天……
桌子保持着原样,桌面很乱,扔着很多天前的小测试卷,其余试卷叠放在一起,卷子一角枝棱出来,像是锋利的刀刃。桌兜里的东西也没变,剩了半罐的奶糖,几本参考书……
就好像主人只是出去上了个厕所,随时会再回来。
但大家都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第四天的时候,槐姐在讲台上宣布了这个消息,全班是死一般的沉默,那天本来应该讲试题的,但槐姐说完之后一句话都没说,把习题课改成了自习。
她一个人坐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所有老师打印卷子都会多打印一些,发卷子永远多一份,江应把游时的那份默默收着,在角落里写上日期,折好,放在自己桌兜里。
慢慢地,积起厚厚一摞,江应给卷子贴上标签,上面写着第几个学期第几周。
槐姐那天下了课,把江应叫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槐姐一个老师。
槐姐不忍心地看着他:“游时,他转学了。”
“嗯。”江应低头看着地面,吸了吸鼻子,又闷闷地补充了一句,“我知道。”
“你把状态调整好,接下来的期中考不要受影响。接下来的路还很长。”槐姐又说。
“嗯。”江应只点点头。
他不知道槐姐为什么会对他这么说,可能是最近自己表现得真的太落寞了。他麻木地重复着一些事情,机械性地起床、去学校、上课、做作业。
他还是跟之前一样会往学校带早餐,扔到游时桌上的时候会怔一下,接着回过神,默默塞回自己的桌兜里。
接着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平静地,交给课代表作业。
他会在大课间的时候偷偷把游时那份吃了,如果吃不下,他会带回去,喂给小区附近的流浪猫。
“江应,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二高。二高的这个教学质量你也知道……”槐姐又抬眼看他,“如果你想走,现在还来得及。我可以跟四中的老师联系。”
江应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站在那。
“你回去想想吧。”槐姐很轻地叹了口气。
江应转身,在即将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忽然回头,声音很犹豫:“槐姐,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槐姐抬起眼睛看他。
江应声音有点哑,眼睛里面像含着破碎的玻璃,几乎无措地说:“我……我联系不上他。”
槐姐看着他,很慢很慢地摇了摇头。
后来江奶奶出院,江应不用医院学校两头跑,晚上终于回了自己的卧室,睡上自己的床。他盯着卧室的天花板,脑袋很空,又好像一团乱麻,他抓不住那个线头。
忽然,他腾一下坐起来,开始整理自己的书桌。
这些天过得像梦游。
江应自己都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
游时是不是被自己灌醉了问真心,那天是不是睡了自己的床,是不是在校庆上只为了给自己弹琴,又是不是在电话里对自己说分手。
他整理到一半,看到被辅导书挡住的,压在书桌玻璃下的卡片。
他先是笑起来,接着单手捂住脸。
为什么总是差一点呢?
游时戒烟戒酒,文化课成绩一点点往上爬,最后钉在第二位,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去比赛……
他明明……走到这里了啊。
“游小时四月省选,重要!!!”这句话旁边被画上了箭头,霸道地指向了旁边的一张便利贴,纸上用潦草的字写着:
“我会考上的,没事少管我! ̄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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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一点点回到正轨,赵邮没了时哥可以喊,开始痴迷拉着江应一起去吃饭,不管风吹雨打,只要到饭点,他一定会盯着江应,直到江应被盯得受不了了,转头问他干嘛。
赵邮就会立刻起身,拉他去食堂:“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一次中午,他们本来下来的就晚,赵邮依旧锲而不舍地挽着江应胳膊。
“这个点下去只能吃泔水,”江应气笑了,“泔水你也吃?”
赵邮却忽然一怔,松开他的手,睁大眼睛看向他:“你刚才,是不笑了来着?”
江应皱着眉头看他:“我是不会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