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了舔嘴角的伤疤,这几乎已经成了他习惯性的动作。
直到看到她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有一些淡淡的疑惑,这才松了口气,坐到她旁边,也许是心里有鬼,所以话也显得格外的多。
其实不需要再做些什么的,但他还是故意冷哼了一声:“当然是看他不爽了,一直叫弥生酱弥生酱,我都没有那么叫过你呢。”
“而且——他的脾气哪里好了?”
分别是个戴着假面的虚伪小孩,装作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就知道讨那些大人们的欢心,明明和他打起来的时候表情那么扭曲,疯狂到连他都觉得很难以置信。
结果一听到有人敲门,就立刻换了一副恶心表情,还做作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又变成了那个精致贵气的有钱少爷。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禅院甚尔回忆了一下:【原来爷爷已经到书房了吗?他说不用急……真是惭愧啊,明明是我自己能力不够,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怎么能让尊敬的爷爷原谅我呢?】
于是,在自己和中原中也恶心的视线中,他旁若无人地捂了捂胸口,一脸羞愧濡慕地离开了……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抖了一下,真的是太恶心了。
明明就是一个疯子,还装什么小甜心。
禅院甚尔做出一个干呕的动作:“也就你这家伙会被他欺骗吧,那家伙的心眼可多着呢。”
“啊?”名字吗……弥生幸叶表情更加茫然了,说实话,没听懂。
但好像还是察觉到了,在那短短的时间内,他们一定经历了什么。
因为很明显啊,原本提起太宰治的时候,是真的毫不掩饰的讨厌,满满当当的厌恶和排斥,但是从医疗室回来之后,甚尔他对哒宰的情绪似乎缓和了一些。
虽然看起来还是一副想弄死对方的模样,但是在那些很负面的情绪中,很明显的多出来了一些复杂。
但他不想说,那就算了,毕竟这是属于男孩子之间的秘密嘛。
弥生幸叶笑了起来,这下子是彻底没再在意他们两个的“打架事件”了,老老实实地任由他把自己的小腿放在膝盖上面十厘米左右的位置。
不愧是天与咒缚啊,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
肉肉的,弹弹的,还挺舒服。
她靠在沙发侧面的靠背上,看他往手心里倒了一手心药油,然后双手合十揉搓起来。
药油的味道有些刺鼻,最起码她很不喜欢,弥生幸叶抽了抽鼻子,露出嫌弃的表情:“好难闻,我不想用这个!”
她蹬了蹬脚,本来想缩回来的,结果直接被按住了。
“都说了用药油效果会更好一些,你这家伙估计又没听进去,而且早点用不就会早点好吗?你也不想往后几天都没办法乱跑乱跳吧。”
……直接抓住了她的弱点。
可恶,她现在蹲下去都很艰难啊!弥生幸叶没再挣扎了。
禅院甚尔笑着看了她一眼,继续给她按小腿,并没有很大力,手上的力度适中,虽然还是有点疼,但是比起伊藤,她确实觉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这药油真的那么有用?
弥生幸叶轻轻抽气,另一只腿踢来踢去,有几次觉得疼,就不讲理地去踹他膝盖。
禅院甚尔动都不带动的,除了感觉有点被骚扰到之外,其他完全就跟挠痒痒一样啊,毕竟三个月大的小猫打人都比她疼。
被踹的人没有反应,弥生幸叶没一会儿就无聊了,她踢了踢他:“说起来,你好像都没怎么叫过我诶?”
要么就是“你这家伙”,要么就是“弥生幸叶”……
她不满了起来:“我们都是幼驯染,你不叫我‘幸叶’就算了,连‘弥生’都没怎么叫过,这也太不公平了,我可是一直都在叫你‘甚尔’呢!”
从第一次见面就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哪怕是最生气的时候,都会气鼓鼓地叫他“甚尔”。
禅院甚尔换了另一条腿,继续做个勤勤恳恳的小按摩匠,一边按一边忍不住舔嘴角的疤痕。
“所以我已经准备换个称呼了。”他盯着她的眼睛,绿色的瞳孔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潭,“别人叫过的称呼我不喜欢,什么‘弥生酱’‘幸叶’……那是别人的,不是我的。”
“可是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称呼了啊,难道你准备一直叫我‘弥生幸叶’吗?”
“怎么可能,那也不是独属于我的。”
禅院甚尔按摩的手停了下来,清潭泛起涟漪,有什么很深很深的东西成长了出来,从渊深如海的潭底,终于突破了那层自我束缚的障碍,来到了遥不可及的水面。
“幸子。”他说,“我想叫你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