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拎着药箱,跪在顾箫尘身侧,“方小姐被王爷发派到了易县的一处官宦人家,昨日已启程。”
写字的手一顿,顾箫尘侧目,表情带着几分失望,“齐南淮没杀她?”
李铮点头:“是。”
“……”
齐南淮竟没对方敛下手?
看齐南淮先前那副模样,分明自己只要给方家的人求情,他就会直接把人杀了,可如今,他为何留了方敛的命?
莫不是他错估了齐南淮的意图?
见顾箫尘面色不悦,李铮试探着问:“公子很想方小姐死?”
顾箫尘没再说话,放下手中的毛笔,将自己誊写的药方整理好。
转身将医书放回书架时,他微微仰起头,才再次开口,“当年对顾家下手的人,除了方峡,还有谁?”
这并不是顾箫尘第一次问李铮关于顾家的事。
或许更准确来说,从顾箫尘第一次见到李铮开始,他便已经发觉了自己同李铮的关系不太对。
与其说李铮是陛下用来监视顾箫尘的人,倒不如说,那是顾箫尘刻意安排的,是他刻意想让旁人看到的假象罢了。
在李铮给顾箫尘送解药的第一日,顾箫尘便在试探他,第二日就已经完全能确定,李铮是他安排在当今陛下身边的人了。
也是从第二日开始,李铮便会在每天深夜前来,趁着暗处的人离开的功夫,帮他针灸,助他恢复记忆。
只不过一开始见效甚微,顾箫尘并未能想起太多事。
直到经历了那日方大人死在他面前后,顾箫尘才开始逐渐想起当年顾家发生的事。
而方峡,正是当年害的顾家几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之一。
所以就连顾箫尘自己也想不明白,既然如此,自己多年前又为何要向先皇提出
“除了公子先前处理掉的那些人,还剩京中两位权贵。”李铮答道:“只不过,以公子如今的势力,怕是难以撼动他们分毫。”
说到这里时,李铮停顿了一下,“何况,那二位,是陛下的人。”
“是吗?”顾箫尘转身,眼底似笑非笑,“那若是要处置他们的人,是齐南淮呢?”
“公子的意思是……”李铮倏的抬头,“要借摄政王的手,来处置掉那些人?”
先是用陛下的手处理掉一部分人,后又借机解决掉了当年和顾家有仇怨的方大人,如今他竟又将算盘打到了那阴晴不定的摄政王齐南淮身上了?
这人当真不怕哪日齐南淮反应过来不对之后,直接杀了他吗?
顾箫尘反问:“有何不可?”
李铮:“……”
待到李铮帮顾箫尘针灸完后,他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提醒道:“公子,陛下要的东西,公子莫要忘记。再有十来日,公子身上的毒便又要发作了。”
“嗯。”顾箫尘双目轻阖,有些疲惫的用手撑着下巴,敷衍的应了一声,“我自有打算。”
自己的记忆并未恢复完全,所以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裴云离此人究竟是敌是友。
但单单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或许齐南淮才是最适合帮他的人。
不过毕竟解药还在裴云离手里,自己有必要想个法子,既能不得罪齐南淮,又能在裴云离那里混过去。
顾家当年的事决不能轻易的翻篇,那些人过了好些年的安稳日子,如今也是时候体会一下家破人亡的感受了。
隐约又有些凌乱的画面浮现在他脑海之中,顾箫尘闭着眼睛,一点点的捋着那些回忆,竟又从中发现了另外一件有意思的事。
夜色更深了些,过了没多久,房间内的烛火也熄了。
第32章 好一个不敢劳烦
“你是说,顾箫尘想学骑马?”齐南淮清晨刚一睡醒,便听有人来同他汇报说,顾箫尘今日天不亮便去了马厩,说要学骑马。
不过因为没有得到齐南淮的命令,顾箫尘最后连马厩都没能进去。
“是。”侍卫低头应着。
“既然如此,便让他们准备两匹马,在外面等着。”齐南淮一听顾箫尘想学骑马,登时来了兴致。
先前顾箫尘从未学过这些东西,如今怎么突然有了这个念头
声音停顿了一下,在侍卫要走出去之前,齐南淮又补充了一句:“给顾箫尘准备一匹性子烈些的。”
“是。”
侍卫并未敢多问,领了命令退下后,齐南淮却没有要起身去找顾箫尘的意思,而是从容不迫的打开了书桌上放着的折子开始批阅。
这些时日来,朝中政事堆积了不少,连带着先前的折子都被送到了安阳县,着实是令齐南淮有些头疼。
又批阅了几份奏折,齐南淮一抬脸,看见门外有个身影来回踱步,徘徊了许久也不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