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谢公主相赠。”
他向她笑,伴着苦涩与欢愉。
南宫姣视线在令牌之上滑过,满意道:“应是我多谢殿下才是。”
过往生平查不出来不要紧,真人都纳入了澜瑛阁掌握之下,往后想知道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澜瑛阁的令牌,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当着她的面,司空瑜将令牌放入了衣襟,最贴近于胸口的地方。
南宫姣目光顺着他的动作定了定,挪开,手自桌上收回。
“殿下,时候不早了,我吩咐繁楼,为殿下准备了一桌好宴,我还另有要事,无法相陪,见谅。”
说罢起身,抱歉地向他一笑,便转身走了。
司空瑜怔怔,目光追随着她,一句“无妨”被她雷厉风行的动作卡在喉咙里,待空无一人时才说出口。
余音回响在耳边,心也随她的身影去了,一下子房间里空荡荡的。
所谓一桌好宴,便是以繁楼最高规格备制,极尽繁琐,揽尽京畿乃至整个永陵的美味,摆满一张圆桌。
司空瑜坐于中央,两侧侍者事无巨细地伺候着。
专门训练出来的人察言观色的本事甚至比宫中还厉害,能从他的细微表情中得知他更倾向于哪一道,总先他一步布好菜
这样周全妥当的待遇,竟让他回想起了幼时在燕昀的日子。
在燕昀王族只他一个孩子的时候,在母后还在的时候,他也曾短暂拥有过无尽的奢靡恩宠。
只是这样的享受,放在历尽千帆的如今,终归不自在。
好言将人请了出去,他独自一人,在偌大的房间中,用完了这一桌美味佳肴。
菜品是他多年未尝到的极致美味,可在他心里,总也比不上当日含凉殿中,他送上门去的那一顿“粗茶淡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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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平淡无波,尽管表面之下暗潮汹涌,各种交手从来不断,可在南宫姣与澜瑛阁众人的竭尽全力之下,永陵境内的布局依旧按计划初步完成。
只一样,双方对于天机谷或明或暗的探查皆铩羽而归。
天机谷不现于世之时,犹如一个铁桶一般,似乎连一只虫、一只鸟都探不进去。
南宫姣还好,不过以防万一。
可对于镇国大将军府与新帝而言,就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日未收到天机谷的诏书,便焦躁一日。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先帝在时收到各种天机谷的信件都收得烦了,可他们主动去送,主动联系,却一点儿音信都无。
若不是天机谷周围依旧民生安泰,他们都在想,是不是天机谷出了什么意外,已经绝于世间。
“舅父,会不会是那个姬氏的问题?”
皇帝对此毫无头绪,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天机谷,先帝也未透露出丝毫言语。
镇国大将军摇摇头,“非也,帝王家事,他们不会追根究底。”
“那是为什么?舅父您说的那位高人,可还说了什么没有?”
镇国大将军瞥他一眼,所谓高人,说了一次,他就记住了,他说的许多话,他倒是没那么好的记性。
淡淡一笑:“天机谷不到将要灭世的大是大非面前,不会轻易干预,最多规诫,不听也没什么后果,就是烦人些。毫无音信这样的事,多少年来都未见一回,怎么可能是因着这么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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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撮合
皇帝隐隐有预感。
他们说,天机诏书是帝王身份的象征,某种程度上与玉玺等同。
可自他登基将近三月,年关都过了,马上到万寿节了,他却连天机诏书的影子都没摸到。
向来乐于开口的天机谷如消失一般。
会不会……
皇帝抿紧唇,幽幽道:“会不会,天机谷,根本不认可吾这个帝王?”
这是最有可能的了,回想他这些日子欲推进的朝政毫无进展不说,甚至外敌内乱,一项不缺,若无舅父,他怕是早被人从皇位上扒拉下来了。
“不会。”镇国大将军斩钉截铁,“若真如此,那就不是相互制衡,而是凌驾于皇权之上,多半是天机谷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
“天机谷内部?”南宫姣嗤笑一声,“他也真说得出口。”
司空瑜见她笑了,亦弯起眉眼,“如此猜测,倒也无可厚非,只能说明,镇国大将军背后的所谓高人,并不高明罢了。”
水榭之上,檀木洞窗,灰瓦白墙,中央石桌后加了张榻。
春光水暖,太液池中,正是冰雪消融,波光粼粼,生机盎然的好时候。
南宫姣为了应景,鲛纱换了海棠渐染桃枝的颜色,嫩生生披在身上,更衬得她肌肤赛雪,似玉生香。
融融的暖阳照得水面荡漾的波纹映在墙上,一波一波在此间荡开,惬意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