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祥(7)

“别掺和到这一滩浑水里,最迟明晚,带着所有人,立刻离开。”

南宫姣沉默。

那她冒天下之大不韪是为了什么,为了给他人做嫁衣裳吗?

手缓缓松开,难受得仿佛剥心挖肺。

最后一句:“姨母,只因为我是灾星吗?”

轻飘飘的,出口就散在空气中,却又重得坠得心脏止不住往下沉。

俪妃终于抬眸,掷地有声:“是,只因为你是灾星。只因为,你是不祥之身。”

脑中嗡地一声。

顷刻间,心底狂风肆虐,只余一片荒凉。

揭开了往日郁郁葱葱的假象,原来那片土地早已龟裂得不成样子。

原来,连姨母都不信她。

来之前,最差的设想里,也不过是被狠狠教训一顿,就像以往每一次她闯祸的时候。

她甚至想好了,姨母若因此过于忧虑,她该如何安慰。

原来等不到这一步。

原来在姨母心里,她连一点成功的可能性都没有,只会是个拖累。

“也是,”南宫姣惨白着脸,眸底一片空洞,“您说的对。”

好似心跳都静了下来,只剩一副躯壳。

可骨子里的不屈硬生生撑起这副躯壳,坚强地立着。

“可我不信,”她近乎一字一顿,“您信命,我不信。”

……

南宫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像是游魂,再抬眼,只见三清阁这三个字。

身体重得不像样,转角时,撞倒一个花瓶,她看它在地上滚,心间钝钝的,弯腰拾起的心气儿都提不起来。

在原地缓了缓,捡起抬眸时,看见司空瑜只穿着中衣,急忙出来。

她将花瓶放好,回身,“抱歉,不慎撞到了。”

“公主没事吧?”司空瑜看见她苍白的面色,“可是伤有何处不适?”

南宫姣后退半步,司空瑜伸出的手落在了空处。

“多谢殿下关心,并无。”

转身,关门。

四周重新静下来。

耳边响了一路的声音接着响起:

对,只因为,你是不祥之身!

……他人如何信服你这个灾星?

……我这个灾星。

南宫姣自嘲地勾唇。

脱去外衣。

……你这个小丫头,让你去招你父皇,被关了一天饿了吧,来,多吃些……

怎么又搞的一身的伤,你祖父也真是,女孩子家家的,比当初训你舅舅还苛刻……

姣姣,别哭了,今日是你母妃的忌日,我偷偷带你去长乐殿看看好不好?

低头,看到肩胛的伤口渗出了血。

……澜瑛阁交与你,不是让你搅弄风云,赶上去送死的!

送死,她做这一切,就只是送死吗?

泪湿了衣襟。

“咚咚咚。”门扉被轻轻扣响。

司空瑜温润的声线响起,“公主,伤口可要紧?我拿来了伤药。”

南宫姣抬头,眸中厉色浮现,眼风扫过床头匕首。

门又被扣三下。

“公主?”

南宫姣走过去,隔着门扉,“殿下去休息吧,我并无大碍。”

匕首依旧在床头,月色为其镀上了层冷冷的光。

“公主……”这一声含着叹息,心疼无奈如春风般被送了进来。

他修长的身影被月光映在门上纹饰,端正清朗。

南宫姣看着这身影,心中疑惑又一次压过杀意。

若是以前见过,她不可能不记得。

“我将伤药放在地上,公主记着用。”

南宫姣没应声,静静等着他身影消失,对面房门关上。

合衣躺在床上,看着房梁久久未眠。

心底不是不知道,姨母那般说,或许只是为了逼她放弃。

可心上的闷痛并未因此减少半分。

一开始,是姨母抱着刚失去母亲、泣不成声的她,一字一句教她看清永陵帝的自私冷血,看清那不祥的批命是如何被硬生生安在她与母妃身上的。

也告诉她,所谓灾星、所谓批命到底是多么荒唐可笑的东西。

可如今,万分肯定地说因为她是灾星的,也是姨母。

是,灾星之名是让这条路更加艰难,可难道她就得背着这污名过一辈子吗?

那母妃呢?为了批命而死,世人永远不知其中冤屈,人人都觉得母妃本就该死。不如此,她又如何能为母妃沉冤昭雪?

南宫姣闭上眼睛。

与其苟活,不如拼死一搏。

.

清晨,鸟雀鸣叫。

松鸣鹤大太监的声音比鸟雀还要尖细,嚣张的气焰几欲冲上天去。

“质子说笑了,别说是发热,就是只剩一口气儿,皇后殿下要见的人,杂家抬也要抬过去!”

房门打开,厅堂里的人齐齐看过去。

随着南宫姣走近,除了松大监,其他中侍都往后退去。

南宫姣在松大监面前一步站定,看到他屏着呼吸脸渐渐涨红,最后接连后退两步,才大口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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